据实而言,此时两国中人互相以唇枪舌剑有所往来,无论是北戎的大阏氏萧雁、耶律逊宁,还是焱朝的陈轩波、张折竹,双方都未曾料想到,对方的辞锋颇为强硬。
不过自古至今,终究是笔墨不如刀枪狠,文章不如剑戟利,与外邦交涉,最为见效的永远是诸般兵刃,而不是所谓三寸不烂舌和两行伶俐齿。
现下的情势亦复如是,萧雁固然可以在话语间绵里藏针、语带机锋,但鉴于随同自己前来与焱朝使者会面的耶律逊宁和完颜宗辅都先后在对方手上吃了或多或少的亏,当此之时,她只好不为己甚,即令心中更有别言,也不能尽数说出。
伴着依旧清脆的马蹄声,这一场早在正式会商交涉之前的言语交锋总算是告一段落,而萧雁和耶律逊宁等人的心情逐渐平复之余,还是引领着焱朝一行人来到了北宁城郡守府左近的馆驿之中,准备让彼等暂且在此处安身。
北宁郡旧日为焱朝北疆重镇枢纽之一,城中的这座馆驿原是焱朝为迎接各路商贩所设,并非是专为他国使臣而建,在相应规格上尚有不足。
只是北戎诸部兵马进驻北宁城时间不长,没有时间余裕,在城中大兴土木,势必人强,现下也只好暂且‘以次充好’,为焱朝一众人等作此安排了。
待到随行诸人纷纷入内收拾居所已毕,萧雁、耶律逊宁等众离此而去,陈轩波在左近寻探了一番,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回见张折竹、张嫣然等人,沉声言道:“看来在下方甫到来之际,那连番的针锋相对算是有了些效果,在这馆驿周围,并无北戎暗哨安排。”
他所言不差,若照北戎诸人此前早定的对策,今番焱朝既有使者前来,便不能让其在北宁城中过的太舒坦,无论将之安排在何处起居,都应当布设兵马,严加监视。
可是经过陈轩波今日接连与北戎重将交手,萧雁等人早已看出,这位焱朝副使的本事远在常人之上,纵然是‘北海龙王’,与之相斗也未必便能占得便宜,更遑论他人如何。
有鉴于此,萧雁等人索性光明正大一些,不再于馆驿周围安插人手,以免激怒了焱朝诸人,再生波澜,甚至当真与他们鱼死网破。
焱朝来人中,倒是张折竹今天所受的震撼最大,他此前从未想过,原来不论是耶律逊宁这等人中英杰,还是完颜宗辅那样的北戎宗室新锐,都还有对自己以礼相待的一天。
回想起当日,自己被耶律逊宁一行人无罪加诛,就连自身性命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方才保住,而如今因有陈轩波、张嫣然各显其能,自己所经诸事倒是与从前绝不相同,心绪翻涌之际,颇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念头及此,张折竹不由得暗自叹道:“看来我以前总以为凭着自己的言辞便能游走于天下之间,靠着自己胸中的才学便能受人重视,那是有些想得左了,在很多人眼里,无拔刃之能便是原罪,你不能与之性命相搏,他们便能随时取你性命。”
眼下陈轩波无暇关注张折竹心中到底作何想法,转而对自家师妹张嫣然说道:“我等此来原为探查北戎底细,这桩事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市井有谚,‘要知心腹事,需听背后言’,今夜晚间,我便潜身去郡守府中探访一番,看看这些日子他们究竟做了什么部署。”
虽然张嫣然已经亲眼见到师兄与耶律逊宁、完颜宗辅连番交手,并没有力不从心,但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出言劝阻道:“咱们这次赶到北宁,绝不能只是待上一两日便即回返,你又何必急在一时?事缓则圆,我劝你还是再好生思量一番,定出相应计划,然后方能行事。”
陈轩波嘿然一笑,望向张嫣然,做出了自己的解释:“若在平常之时,你这法子原是不差,但咱们来到北宁城中,情势自与别时不同,时间过得越长,人家对咱们的防范就越深。
“既然如此,咱们可就不能再有遇事从缓之念,趁着北戎中人尚摸不清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