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在叶珏自己心中想来,无论自己性情如何,始终只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哭也好,笑也罢,都能因事而动,随心而发。
适才听了霍擎天分析,方知心性之变的源头和其中隐藏的凶险,实在自己所预想之上。
但心性本无形无相,喜怒哀乐又都是自然流露,瞬时而变,自己现在纵然知道了内中关键,却也无法永远强自压制内心的情感活动。
正如前人所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虽是指男女相悦而言,但仔细想来,人心之中的各种情绪变化也往往如是,实在不是自己所能尽数掌握、操控的。
低头沉吟不语之际,叶珏不由得感叹,原来自家嫡派所传的骁锐睚眦诀竟还有这般不易觉察而又难以根除的危害,当真是令人防不胜防、无从下手。
思绪纷杂,他甚至有过想要就此废了往日所学功法,再重新择一门本事从头开始学起,可又想到自己天生适宜修行木属真气,而所知的同属功诀中,再无能够胜过骁锐睚眦诀者,难不成自己真要舍美玉而求顽石不成么?
况骁锐睚眦诀与其他木属功法不同,往往能够激发自身最大的木属真气威力,刚猛霸道,少有能直撄其锋、与之相提并论之功。
另外,自己一旦将以往所学本事尽数废弃,便无异于这十几年来的苦功都用在了空处,且不说自己是否能找到称心的功法,即令真能如愿,这十几年的修为又应当如何补回来?
心念转处,叶珏只觉得自己现下的情势便如将一柄双刃剑握在手中一般,既会伤及他人,也会伤及自己,并非是自己不想控制,只是自己的力道越大,对自己的伤害也就越深。
霍擎天完全能理解叶珏的为难,这等事情便是让一个有着经验丰富的绝顶高手去做决断,也并不容易,何况这位叶家的少将军如今年不及加冠,技不算绝顶,往日自己最大的依仗忽然成了可能给自己带来深重伤害的源头,任谁也心中难免慌乱。
幸好自己当初曾经听其父叶瓒说过,情之为物,浓深处如滔天之水,要想强行将其堵住,即便是把一条性命累死在其中,也未必能够如愿,因此只能尽力因势利导、不能强行阻截。
念及大将军叶瓒这些年来虽然时或征战,但从未有过心性多变、心境不稳的情况出现,想来这对策应当对此事有效,即令不能完全杜绝心境不定时剧变带来的影响,也能有所裨益、
想到这里,霍擎天沉声便道:“说来我所修行的断瀑劲乃是当年自行体悟而得,与你现下所学的骁锐睚眦诀大相径庭,本是不该多有置喙,但昔日我曾听大将军说起过,有一种方法可以用来应对这等变化。”
叶珏正自为之苦思冥想,不得其要,耳闻霍擎天突出此言,心中不禁暗道:“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位霍家叔父乃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前辈,所言多半不虚。”
既有此想,连忙躬身施礼,恭声问道:“却不知昔日我家父帅究竟是如何说的?”
霍擎天叹了一口气,随即答道:“这法子说简单确是真简单,可要说难那也是真难。总归不过是‘以心制心,以情制情’八个字,但若想真正做到,只怕还需自行努力。”
以心制心,以情制情?
叶珏习学家传的功法心决已有十数年之久,但却从未在相关口诀心法中见到过有如此说法,一时间半是明白,半是糊涂,不由得脱口又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霍擎天伸手拍了拍叶珏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继而便与之详细解释道:“贤侄也算是久在军中历练,应当知道,有些将士在沙场交锋之际,纵然身负重伤,或肚破肠流、或手足残缺,仍能大呼酣战,似乎感觉不到痛楚的事情罢?”
叶珏入军中已久,这等事情自然不止是听说,光是自己亲眼目睹,便不止一次,点头之余,也为之感叹道:“军中确曾有此虎贲将士,即便在自己伤痕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