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之中,尤以魏元昌对陈子云往日的性情最为了解,盖因当初都是太子青麟宫中的属臣,平日相见机会自然不少,彼此了解因此甚详。
在他的印象中,陈子云堪称是饱读兵书,详晓韬略,若是单论军情推演、出谋划策,整个青麟宫中,只有李景武能胜他一筹,而且此人常有怀才不遇之感,只恨自己没有领军机会。
令魏元昌没有想到的是,陈子云的第一场实战,竟会输得如此惨烈,而自其率兵北进以至于今,算来时日并不算长,可他的心性竟然能有如此变化,全不似先前一般。
现在的陈子云可不管魏元昌怎么看自己,听了这位姓白的头灶一席话说的头头是道、暗合军机,满心之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哪怕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学全他的本事,为自己、也为当日死伤的同袍们雪耻。
只是这位姓白的头灶现下不知为何,一直在推辞不受,声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在军营之中默默无闻的火头军,纵然被调至郡守府中,做得也是锅碗瓢盆之间的的事情,哪里能有资格教陈子云本事?
秦王顾霄霆对此事不置可否,一边笑着,一边望向魏元昌:“魏先生,今日这事便怎么好?寻常只见厨子向将军习学兵法韬略,想不到今日却全然翻过来啦。”
魏元昌素有诤臣之名,当此之时,自然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以方才的交谈而论,这位姓白的头灶触类旁通,胸中所悟的兵法自成一派,大有可取之处,教习陈子云绰绰有余。
而陈子云眼下却已经等不得秦王和魏元昌再行出言,心急之下上前几步,一把拉住白姓头灶的衣袖,叫道:“白小哥,你教我厨艺也罢,不教我厨艺也好,我算是跟定你啦!”
其实也不怨陈子云有如此行径,他自从那日败阵之后,原本自己麾下的兵马几乎伤亡殆尽,就连他本人也是也是险死还生。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尚未被秦王等人有所处置,但军中将士口中,多有说他便是个百无一用,上阵便败的无能之人的话,更兼每日安歇之时,心头总是萦绕着那些伤亡的同袍的形象。
现下他见到这位头灶,听其所言多合兵法,又能付诸于实践,就如一个溺水之人发现了一根能将自己送至彼岸的浮木一般,一把扯住,哪里还愿意放开?
姓白的头灶毕竟尚是年轻,此前从未见过如此之人,自己已然多次说过绝不教陈子云本事,可他却还是拉着自己的衣袖不肯松手。
臂膀挥动,想要就此将其甩开,偏生陈子云虽是向来手无缚鸡之力,但这一下却抓得用上了吃奶的力气,那位年轻人又并没使出全力,竟是没将陈子云双手挥开。
依照常理而言,这位年轻的灶头若是果然将陈子云收在自己身边,任由他从自己日常事务中体悟用兵之道,其实并无大碍,如陈子云在日后有所成就,这位年轻灶头面上也有光彩。
但是这位年轻灶头此刻却像是实在不愿与陈子云扯上关系,自己适才挥臂不曾甩开他,形格势禁之下,也顾不了那许多,一时间意随心思而动,气由丹田而发,周身骤然升腾起一圈赤色光焰,将陈子云当即震开。
先前众人眼中所见,耳中所闻,都觉得这位年轻灶头虽是触类旁通,所言颇合兵法,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等事情再所难免,不值得众人为之十分惊叹。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灶头体内竟是有真气内劲,瞧他催发之状,竟是比身在暨阳郡内任职、同样也是修行火属真气的傅燮更为雄浑圆熟一些!
此时他真气冲涌,在场之人无不面带惊异之色,心中不明所以,都在猜测这年轻人到底师承何人、份属哪家,一时之间,不免为之议论纷纷。
旁人倒也罢了,顾霄霆知道傅燮和自己乃是一师之徒,所学斩扶桑气旋和所修火属真气虽然未臻一流高手境界,但较之常人不啻天渊,怎么这位灶头的真气尚在傅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