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一口气松将下来,随着他的放松,一股混杂着周身酸痛、腰胯无力,几乎在瞬间涌上来的疲劳之感,几乎将之吞没。
但陈子云终于想到,此时并不是自己休息的时机,主战场上想必已然是杀得昏天黑地,而曾经追逐自己,要取自己性命的北戎主将此时也没了身影,那么自己这个所谓的焱军前锋主将之一,又当何去何从?
想起这个问题,陈子云不禁又是羞愧,又是愤恨,又是悲伤。原来当日叶珏对自己所说,竟然当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便成了现实,枉自己素日觉得胸中所学,不见得在军中名将之下,即使是在当初向太子请缨之时,自己还信誓旦旦,说平生所知足以统兵。
此刻茫然四顾,陈子云面上带着几分惨笑之意,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想我当日在听说太子殿下兵败北宁之时,心中还甚是瞧他不起,觉得那是太子不堪重任,以致两万余将士几乎十不存一。看我自己今日之所为,想来还不如那位素日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陈子云啊陈子云,枉费你当日夸海口,强自出头,今日当真与敌军作战,你可又能如何呢?”
现下陈子云已是孤家寡人,身边并无一个随行伴侣,举目望着四野之中那随风起伏的衰草,那在空中摇曳的飘蓬,他几乎觉得自己如今便如这荒草一般,已然没了多少生机。
兼之方才长时间慌不择路、纵马狂奔,此时身上的酸软疲惫之感便如一波又一波的浪潮,冲击着自己的神思。陈子云再也坚持不住,抓着马缰的手倏然一松,就此自马上掉下,“砰”的一声,落于尘埃,原本那件已然被自己洗的光鲜亮丽的白色锦袍,已然是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正如陈子云自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