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
耶律川虽曾亲眼目睹自家叔父与这位彪悍新卒在阵前交手,但到底并未身在其中,不能尽知那柄丧门阔剑上所携带的力道大小,如今双枪起处,与之正面相抵,才明白其中不易。
黑纹锯矛向来被人称为‘天下第二双枪’,绝非幸致,而耶律川亦是常觉自己堪为同辈中翘楚,理当不落人后才是。
可当兵刃撞上一柄赤焰缭绕的重剑时,耶律川只觉得自己心中原有的那份骄傲和自命不凡仿佛在瞬间便被来敌这凌空一剑劈得粉碎,再也不能聚合一处。
他抵御不得自重剑上传来的那股浑厚凌厉,却又分明带着火焰般炽热的力道,掌中双枪封不住对方重剑去路,只得被迫左右一分,马上仰身卧于雕鞍,周身寒毛尽乍,暗叫一声苦。
其实耶律川纵然未必有力以双枪缠绞锁拿对手阔剑,总也不会一招之下便即败北,但当他再次起身,欲再与这位焱军中的彪悍士卒重分高低,对手的身形却已经去的远了。
丁越适才那一剑当头怒劈乃是蓄势而发,实已是毕集全力,故而颇见成效,可他终究记得自己与秦王的约定,乃是要先登入城、为复夺北宁立下汗马功劳,当此之时,不宜与敌国将佐多做纠缠,现下距天明日出只有大约两个时辰,已容不得自己再按着本性行事。
沉重的剑锋荡开耶律川双枪锋刃后,丁越竟是一刻也没有停留,趁对手枪势未能在瞬息间重转圆融,忽地躬身疾奔,与其擦肩而过,不再转头回顾,仿佛能够引起自己留心的,只有尚竖在北戎军中的那一杆大纛旗。
跟随在他身后的数百焱军将士隐隐知其心意,纷纷主动上前,夹护在丁越两翼,一旦有北戎精骑想要靠近拦阻,即以枪矛戈戟逼得敌军不能轻易临身,只需替他争取出疾行纵越的时间,便是完成了任务。
自统亲卫在后策应的叶珏远远望见丁越的速度竟不因身入敌军丛中而多有减损,碧蚺霜锋纵横挑扫之余,不禁面露喜色,冲口而出,喝了一声:“好汉子,恁的了得!”
听到这句称赞的两军将士,大多会以为叶珏说得是此时以勇力显威的丁越,只有深知他心性的极少数人物,才晓得这位叶少将军称赞的不是丁越,而是如今能为其臂助的数百勇士。
须知在动辄千军万马交锋厮杀的战场中,纵然一个人的武艺修为再强,终究抵不住千百兵将一拥而上的攻势,想要克敌制胜,不是只凭血气之勇就能办到的事情。
昔日那位重瞳王爷亦曾有过以轻兵斩将擎旗之举,但即令是这位豪勇之名冠绝当世的猛将,事后做出的第一个举动,便是下令重赏随自己冲阵的二十八骑,并主动解释道:“论及孤家武艺,纵有百人,本王亦怡然不惧,但在面对万众之时,若无彼等翼护,孤家岂能生还?”
现下的丁越亦复如是,重剑凌空怒舞,赤焰夭骄升腾之际,尚未忘了在百忙中环顾周遭,出声笑道:“有劳诸位同袍相助,此番若果能有所成就,在下愿与诸君共分犒赏!”
此刻丁越经脉中真气充盈流转,开言吐语间不由自主便被内劲催发,以至声震四野,落在耶律川耳中,更是让其心中急火如炽,急欲控马转向、追上对手,再与之争斗一番。
但他举目之际,却发现自己不能回身,曾在盈仄谷中与其有过交手的叶珏,如今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
无独有偶,叶珏在发觉自己赶至耶律川近前的时候,便即主动控马缓行,手中长枪蓦然一转,真气冲灌处翠焰更盛,霍然指向这位老对手的眉心,纵声断喝道:“怎么,老对手当前,你还想着分心他顾么?”
得闻叶珏声音的耶律川转目细看,见其虽经鏖战,但神情淡然、气息平稳,似乎尚是行有余力,不禁想起当日自己重伤,一条膀臂险些毁于其手,此时又是叶珏阻挠自己回身再战,新仇旧恨叠加在一处,再也忍耐不得,冲口骂道:“稀泥奶奶的,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