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芒流转,阔剑生威,或许是因为适才大都曾亲眼目睹其人冲阵与耶律逊宁搏战的光景,心中无不大感敬服,故而即令腾跃在前的丁越只是一个年纪并不算大、并没多实战经验的新卒,跟随其后的数百将士亦情愿听其号令。
对于丁越而言,先前率尔开始拔步腾跃奔行的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过,他这位尚无将校之职的新卒能于此时此地,获得数百将士的倾心相从,丧门剑指向何处,彼等便和自己一道冲至何处。
这等情势无疑助长了他的勇气,转眼望向天幕,此时距天明至少尚有两个多时辰,丁越自觉若是衔尾追击顺利无碍,自己想要完成与秦王殿下的约定,倒也不无可能。
只是如耶律逊宁等人虽得全身而退,但还有数千北戎诸部精骑还在焱军所布设的堂皇之阵里苦苦纠缠,更有甚者,似是被激发出了心中血性,纵然被焱军将士的围攻打得遍体鳞伤,仍在浴血咬牙拼斗,大有死不旋踵之态。
盖因如此,许多怀有同样追击敌军意图的同袍至今非但不得成行,反而连各人当面之敌都未曾在短时间内击溃。
相较于顾霄霆、岳万里、叶珏等久历戎马之人,丁越眼下所想极为简单——自己既然已经投身军中,那便应当视军中同袍为手足亲朋,他们有了难处,自己岂能不加援手?
存着这等思绪的丁越开始了自己的行动,转头变向之际,丧门剑卷引炎风流火,当即对尚在阵中的敌军发起了新的攻势。
阔剑招数不甚花巧,但正如民谚有云,‘快刀斩乱麻’,当一柄刀足够快的时候,想要劈断头绪繁杂的事务,往往只需要简单的运使方法,便能奏效,丁越现下便正堪其言。
真气冲涌、内劲生发,姹紫嫣红的剑芒凌空而动,遇上陷在堂皇之阵内的北戎人马,丁越通常只需要两招便能替同袍们解决问题,前一剑剁马,后一剑斩人,再不必多说什么。
只是他掌中运使的丧门剑实在过于沉重锋利,其威势正如昔年‘剑帅’谭子理在著作中所形容,‘当者人马俱碎’,丁越每一次出剑杀敌,为之惊叹甚至骇惧的,不仅是那些身陷阵中的北戎将士,就连焱军内的同袍们亦是心有余悸。
依照常理而言,北戎所产战马冠绝天下,举凡在阵上有所斩获,即应转运至后军,令其好生看管将养,以备充为己用,可丁越手中的兵刃‘斩马’之名倒绝非幸致,气焰愈见浓重之余,不过片刻,已有十数匹北戎战马为其一分为二,再也救不得。
有些焱军将士眼见来不及相劝,只得苦笑着低声道:“罢了,这些敌军战马受他一击,至轻者亦是断足折股,左右无法可想,咱们就等着这一仗打完之后,在军中开个马肉宴罢。”
若说阵亡的军马尚能充作军中食材,也算是物尽其用,那些直撄丁越锋芒的北戎将士就要更加凄惨,颇有些人在他一剑砍砸之下便被焰芒活生生绞压如肉泥烂酱,死状甚为凄惨,甚至有面目全非者,再也分辨不得本来相貌。
身在其后的顾霄霆等人远远望见他能有如此作为,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感慨,心思急转,岳万里率先开口道:“殿下,似这等斩马阔剑的威力,往日我只在一些古书上看过记载,并未亲眼得见,今夜这一看,当真可谓通身凶煞,等闲人物承受不得......
“战胜敌人,固然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瞧着彼等接连凄惨死去,末将心中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倒是年纪更轻的叶珏对此并不十分看重,听岳万里有此感叹,接口应答道:“万里兄长心肠忒好,咱们临阵交锋,很多时候管不得那许多,只能看打得赢打不赢,如今咱们胜势在望,兄长自然可以替北戎诸军生发感叹。
“可北戎中人却不会主动对昔日死在他们钢刀、马蹄下的各地军民心生怜悯,照小弟说来,这便是他们必须承受的代价与报应。”
似是并不想在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