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日渐变浓,后宅里女眷串门的次数多起来,徐氏这边几乎每日都有应酬,不是她待客,就是她外出,而苏绶最近在天工坊呆着的时间越发多了,苏婼更加像是个自由人,出入无人在意。
秦烨一直没来找她,她自己画了几把锁的样子,拿到韩陌的宅子里去试新。正好也打听打听陈家那边的进展。不料正要出门,秦烨就来信约她见面,说是重新接到了活儿。
当日下晌就在太平胡同韩宅见了,苏婼先到,焊了几个锁片,秦烨来了。一改往日的慢条斯理,竟然是两脚生风地走了进来。
“你这是被鬼撵了呢?”望着进来就端起茶壶灌茶的他,苏婼道。
“也差不多了。”秦烨打了个嗝,一屁股坐下来,“你知道我这几日做什么去了吗?”
苏婼挑眉。
“那小阎王竟然抓着我给他跑腿!我跟着他的护卫,从城东跑到城西,又从城南跑到城北,两条腿都给跑粗起来了!”
“他叫你跑腿?”苏婼上下地打量他,“跑什么腿?”
“他不是在查陈家和曾家吗?城里这些人家我都熟啊,他就让我带路。”
这倒是出乎苏婼意料之外了,她问:“那查得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啊,他们只跟我打听了好些人,然后又让我带路,查出什么结果又没告诉我。”
苏婼想了下,继续焊锁。她改问道:“你那天回去后,家里怎么样?”
“有了点变化。”秦烨靠在椅背上,望着她说。
“怎么样?”
“我爹让阮氏把中馈交出来了。”秦烨把胳膊肘支在椅子扶手上,先把当天夜里的事讲了,随后道:“当天夜里我回房就没管了,第二天才知道的,我爹让阮氏把中馈交了出来,给了西边院里的俞氏,然后还要让阮氏和一双儿女也分开,阮氏在房里哀求我父亲到快天明,他才允许垚哥儿兄妹在她跟前。
“秦垚被罚去了跪祠堂,被下令直到跪着抄完十遍家训才准出来。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被罚。”
苏婼道:“你爹看来还是舍不得这个小妾。”
秦烨道:“按规矩,家里那几个都不得被扶正,我爹就是想要有个夫人,也只能再娶,如今他不娶,那么能够拿到府里中馈就算是她们福气到顶了,眼下中馈都被夺了,你觉得阮氏还能翻身?”
“就算被夺了,你觉得你们家西院那位就是盏省油的灯?”苏婼瞥他一眼,手下没停,“都是庶子,俞氏还占了两个,都是侍妾,俞氏也比阮氏先来,中馈落在阮氏手里这么多年,俞氏会甘心吗?都是千年的狐狸,谁比谁单纯?这次中馈这么顺利就落到了俞氏手上,你仔细想想,整件事前后会不会也有俞氏推波助澜的影子?”
秦烨愣住。“你的意思是,阮氏也被俞氏算计了?俞氏是渔翁得利?”
“不然不合理呀,”苏婼吹着锁片上的屑末,“她两个儿子都进衙门有了差事,这说明俞氏这个当娘的一点也不短视,那她就不可能眼睁睁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用了。”
秦烨默吟片刻,点头道:“看来我对我们家的人和事,的确是留意的太少了。”
“你想拿回你娘的嫁妆,可不是光跟你爹斗就行。为何你爹会听信侍妾吹枕边风,还不是因为你有把柄让他们可抓?不管你将来在不在秦家,你起码得活得像个原配嫡子。要是连后院侍妾庶子都能踩在你头顶上,那你娘这份嫁妆,也别想拿到手。”
话音落下,屋里便只有了她淘簧片的声音。
过得许久秦烨才端起剩下半杯茶,说道:“你说的对。不管怎么说,我要拿到那份财产也得我爹松口,倘若那天夜里我依旧选择不加理会,那么最后的结果便是他更加厌憎我,而我离让他松口则又远了几分。”
他把茶灌下肚,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这是我才接的活儿,沧州的一个商贾,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