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露着半只胸乳哺乳的妇人,墙角下屙屎的四眼狗儿……吵吵嚷嚷,乱乱哄哄。再往里走,远远见一户人家门前聚集着不少人,似是在打架?
“不行!这我可不能答应!你们这些北来的伧子,别以为到了此地就能逃过兵役!如今朝廷征兵,凡是脱籍的无名户、料简的亡户、奴客,都要充军!”
“几位军爷,我们家不是兵户啊,征兵也得看户籍不是?”
“谁说你们不是兵户?!这版籍上可是没说。”那兵吏一推彭兮象,指着彭子伯:“像他这么大的,多少人家都入了兵籍,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家仨人,两个大老爷们儿加一个大小子,我看怎么也得出两个!别废话,跟我走!”说罢就招呼人去索彭子伯。
钱梨白一拍那兵士的手,冷道:“军爷,咱们有白籍。兮象!”
彭兮象见梨白眼色:“啊对!我们当真不是兵户啊!”他跑回屋中片刻急急回转,手上拿着一张白纸,死死按到那兵吏手中。
那兵吏白纸入手立刻触到一块温凉之物。他眼中精光一闪,再摸,摸到那物当间一块小小的印子,微微掀开那白纸一角,嚯!竟是块不小的柿子金。
彭兮象殷殷的瞧着他:“军爷?”
“噢,那行,我看看。”他悄摸把那金饼往褌带里一掖,假模假样将纸举到半空,屈光的三角眼端详片刻,眼珠儿不停翻转:“你这只有一人啊,那就带一个走吧!”他一摆头:“带走!”
“是!”两个兵士拎着锁链,套畜生一般就往彭子伯头脸上套。
“你!!”彭兮象没想到他收了金子还要抓人,登时怒火攻心,一把推倒了那两个,拉过彭子伯。
“翻了天了!”仰倒在地的兵士哪想他们胆敢忤逆,立刻凶恶地抄起锁链:“妈了个巴子的!打!”几个人不由分说朝二人抡过来。
铁链带着劲风抽在了钱梨白身上,他遮着彭兮象和彭子伯,灰白的袍子立时洇出一片血印。围观的邻人们发出一片叱责,可是,根本无人敢管。
彭子伯目光阴鸷,他摸索怀中匕首,就要出手。
“啊!”一声痛叫。
只见斜里冲进一道身影,将那行凶的兵士一脚踹飞出去。
“世将?”彭兮象讶道。
王廙面如沉铁,一句话没有,直直地走到带头的兵吏面前,甩鞭便抽。
马鞭如暴雨凌降,抽打肉-体的声音伴着惊恐的哀嚎,吓得众人闭目,却又忍不住看。
起初地上的人还叫骂,还窜逃,那鞭一下抽过他的口鼻,接着鞭鞭抽在头脸之上,抽得他顾不得跑,翻身滚起蜷成一团,连求饶都已说不出口。眼看那颗脑袋已变成血葫芦,几个兵士吓破了胆。
王廙实则已气极。
他又进入了那浑然无觉的状态,越是狂暴越是沉默。是不是要弄死这个人?是不是其罪当诛?是不是该停手了……这些早已被他抛之脑后,他几乎要化作那条鞭子,化作一件毫无情绪的武器。
啪!!
“啊!”众人发出惊呼。一只带着血的耳朵掉到不远处的空地上。
“世将!”钱梨白冲上去抱住他:“够了。”
王廙太不对劲了。
彭兮象也被他的情形所惊,跑上去攀住他的手臂,深邃忧虑的眼睛寻求着他的目光。然而那双眼,是极度麻木的。
“世将?”彭兮象小心地拍他的脸。
钱梨白见他已停止疯狂的举动,一看周围,便看见了王少逸。
“就你跟着来的?”
王少逸已傻了,他从未见过他的叔父这般模样。他点头,又摇头:“还,还有王粪土!”
钱梨白回头看那几名兵士,担心道:“去把他叫来。”毕竟是官吏,这事,实际是闯祸了!
王少逸木木地点点头往巷口跑去。
钱梨白忙去查看那地上人,翻过他的身体,露出一张血肉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