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走,你爹我还没死呢!“吴星扯布,勉力将伤腿盖住,在那辇上疼得要死:“你嚎个甚!”
“去,去。”吴星婆娘驱他,随即跟几人进了彭兮象的帐子,放下帐帘。
“星星。”彭子伯在不远处唤他:“这儿。”
两个小孩绕到帐后,搬起两块压帐的石头,帐子掀开一角,露出不足二尺的空当,正容下两颗小脑袋。
“慢点慢点,”吴桃清白着脸嘱咐两个下手,他站到吴星正对面,慎重道:“吴管事,你这腿保不住了。我得,叫你知道。”
吴星看看自己那扎带下稀烂的断腿,却是没有啥希望,于是哎哎两声。
吴桃又转脸向吴星婆娘:“嫂子,我要施术医治,你,还是回避吧。”
吴星家的知道,这是要截腿。可她不看着,更不放心。
她走到吴星跟前:“不怕的,还是在这儿吧。”一把攥住吴星手:“当家的。”
“哎哎。”他心里是真害怕。孩儿他娘比他强啊。
吴桃也不再劝,只道:“嫂子你放心吧,这是我的本行,定叫吴管事少受罪。”
他从彭兮象手中端过一碗麻药酒:“来,再喝一碗。”
吴星许是太紧张了,一直清醒着。彭兮象便和吴桃商议,给他那药里多加了曼陀罗的分量。
众人静待片刻,吴星还是没晕,人却明显恍惚了。
吴桃叫过一个下手,交代两句,那人便出来帐子,掀起地上的一个小火炉,火炉上架着的铁皮已烧得通红了。他起身回了帐子。
吴桃见那下手朝他点头,便开动了。
所幸这腿胫骨已断得干净,麻烦的是那半连的腓骨,要想长得好,就得多截一节。于是拉了一个布帘,挡在吴氏夫妇面前,先清那些碍事的筋肉。
吴星看不见,那些割掉的又大都已坏死,他未感到剧烈的疼痛。
不一会差不多了,吴桃便叫两个下手奋力拉紧扎布,叫彭兮象来按制住吴星的腿。他又将一块布巾递给布帘后的吴星婆娘:“叫他咬着,别伤舌头。”
吴星星和彭子伯趴在地上只看得见吴桃的后脑勺子,看不出这是到底干啥。
但彭子伯是大概知道的,于是他有意挡着吴星星,不叫他多看。吴星星扭来扭去,叫他掴了一下,咬耳朵道:“再动发现了。”小胖子只好不动了。
那两个下手只是略通医术,从没见过这么骇人的阵仗。
只见吴桃拿出一把精巧的锯子,沿着断裂的骨缝,从斜里迅速切入,开始拉锯。骨头拉蹭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吴星的身子连打了几个挺,发出呜呜的哀叫。
吴桃忙道:“快压住他,扎紧!”
他咬紧槽牙,加快速度,只听一声脆裂的响声,吴桃攥住突出的那截骨,一掰,骨头顺茬而断。断腿已完全卸下,吴桃却没有放松:“彭先生。”
彭兮象:“你要什么?”
“将那大碗给我,再烦你将外面火炉端来。”
彭兮象将碗递给吴桃,他仔仔细细将水倒在创口上,冲帘子后的人:“嫂子,你抱住了他。”盐水流尽,缓缓冲刷了一遍,吴星身子簌簌抖擞。
彭兮象将火炉端到他面前,吴桃拣出里面通红的铁皮,道:“彭先生,按住。”
彭兮象会意地点点头,半个身子压在了吴星身上,双手如钳,制住他的腿。
地上的彭子伯一看那铁,立刻压住吴星星,遮挡住他的视线。
吴星星压根没看清啥,这下更是啥都看不见了。不过看了半天,里头咿咿呀呀的,好像也无甚好看,他都困了。
他悄声说:“彭儿哥,咱起来吧?”没得回应。
帐内两个下手一看那铁是这么个用处,顿时吓得气都要背过去。
吴桃皱眉厉声道:“二位!扎紧了!”说罢,飞快地将那红铁贴在了骨肉之上。
彭子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