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进得屋内,见两个大男人立时面色不愉,随即他发现了彭子伯,这才正眼看看彭钱二人。刚一揖礼问话,非衣便起身欲走,吴堡主顾不得他们,亦步亦趋。
两人一个不说话,一个话太多,吴堡主一脸关切地嘘寒问暖,非衣难敌他磨磨唧唧,急走两步,躲他而去。
于是乎屋内三人踏踏实实地吃了一顿饱饭。
不大会儿那吴星来了,拿了两身堡中兵士的衣裳,叫他们明日起便开始听从安排,放哨巡逻。
钱梨白道:“吴管事,不必了,过几日我们就要南去。”
吴星将那行头一撂:“想什么呢想什么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当自己打尖住店呢啊!实话告诉二位,吃了我吴家堡的饭就是我吴家堡的人,再说这方圆百里可再没有比这儿安全的地界了,外头不是兵就是贼,出去就是个死,别不知道好歹!”
钱梨白将脸一转,也不再多言。
要想走,这坞堡是关不住他们的。
“吴管事,”彭兮象突然朝他说道:“你这吴家堡也不见得万无一失吧?此地不过是一个隐蔽的山村,你想没想过,要是有人专来清剿,你们可还有活路啊?”
吴星被他说得一瞪眼,堡中怎么也算能出个千军万马,怎么就成了小山村了?他抢白:“我堡中兵士数以万计,哪个敢犯?!”
彭兮象一笑,问他:“数以万计?壮年者几何?男子年不足十五、逾四十者所占几何?每日可有依军中操练行事?可循体制、可设将领,如遇攻城可有万全退守之策?”
“这……”吴星被他问得两眼一抹黑,喏喏不成言语。
彭兮象叱道:“你可去问问你家堡主,此地究竟是安乐窝,还是替人畜养的一块肥肉!”
吴星被他一吓,居然忙不迭跑了。
钱梨白见他没了踪影,才道:“你想帮那非衣,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他不赞同的摇了摇头:“这可不是王世将那千八百人。”
彭兮象道:“我想过了。梨白,我们自己出城简单,可要带上非衣和她的家人可不容易。再者此地兵家长往,盗寇横行,与其我们自己走,不若携这堡中百姓,也好过他们哪日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钱梨白见他主意已定,便和他商议起如何说服那吴家堡主。
两人都觉这坞主并不是那等强抢民女的恶徒,性子又急,不似城府深沉之人。
果然不足一个时辰,吴星便带着人来请彭钱二人去见堡主。
吴增厚快三十岁的人了,妻子亡故无儿无女,愁眉苦脸坐在堂中。
他今日又遭非衣闭门,一腔柔情无处抒发,越发唠唠叨叨。这可叫彭兮象和钱梨白始料未及。
二人是来商讨南下之事的,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情-事却难有什么建树。
只听吴堡主揪住彭兮象:“我是真爱惜她,你说这外头兵荒马乱,我能让她一个女子到处走吗?哈搞!好歹我是个男人,她略微安分些,我也不至于扣下她那家人,我心里,是将她当做妻子的啊!”彭兮象连连点头。
吴堡主一口徽音:“她说走就走,性子烈得倒尽!我如是孤家寡人大不了随她走一遭,可我堡中人丁三万,又怎个弃而不顾。”他喝口水:“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彭兮象彻底没了奈何,这吴堡主中人之姿,却是个情种。
钱梨白却逮住他的话头,道:“吴兄你可知非衣娘子为何偏要南去?”
“为何?”
“据我所知,她的家人都在南边,她一路遭难过来深知只有过江才能保住平安,反而是吴堡主你,怕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安逸久了,已不知外头的情形。不是在下危言耸听,我二人由洛京来,途中多遇匈奴汉军,这北地却实已非我大晋之土,且那王弥发迹之处就在清徐二洲,吴家堡置身兵地,无异于累巢危处,坐以待毙。再者,你即便侥幸而活,难道下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