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陆星这么问,有人一指趴在王好好身边的张小可,“喏,他知道。哼,小可这家伙,也是咱们营里的一个‘包打听’。”
张小可被点到,翻身坐起,昂着脖子说道,“我不过就是,我不过就是多听了那么一耳朵。”
有人笑问道,“是张春荷跟你说的吗?”
张小可道,“嗨,还不许人家吐吐苦水了。”
有人哼道,“反正他也不冤。”
陆星这时道,“小可哥,你既知道,说来听听呗。”
张小可被叫了,脸上露出笑容,一面伸手去摸通铺上摊着的纸包里的炒花生,一面对陆星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你说说。”
张春荷的老家,是在中州与江南两道交界处的一个大县,热闹繁华。那张家原是本地的一个粮户,家中有良田千亩,雇着几十户农户耕种,家里在本县和周边的几个镇子都开得有商铺,家中除了做粮食生意,还有酒坊。
论财富,张家在本县里算不上首富,却也是当地有名有姓的商户。
陆星这时不由说道,“哎呀,这么看,他的老家离漠北很远啊。”
有人应道,“就是远啊,几千里的路呢,走一趟,顺利的话也得走上一个多月。”
陆星暗想:那张春荷这个“逃”,怕是会很难,就算能出了营,从离开漠北进入中州道,再到走大官道进入江南,真的很远,一路上崇山峻岭,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情况。
这时有人道,“这说起来,张春荷也算是个‘江南公子’,流落到这漠北草原上来。嘿,他刚入营的时候,吃都吃不惯,那时总是见他吃很少。”
有人听了敲着床说道,“哼,惯得他,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挑四,这种人,饿上几顿就老实了。”
又有人这时笑道,“咱们营里,住有住,食有食,衣裳兵器有人发,月月还有饷银拿,明明是个好地方。张春荷到这里来啊,并没吃什么苦。要是把他扔到那没吃没喝还得天天干苦力的地方,你再瞧瞧。”
有人听了说道,“对呀,所以我就觉得,他明明没受什么苦,却总是摆出一副吃苦受难的样子,怪讨厌的。”
张小可伸出胳臂来摇了摇,说道,“哎,哎,要议论且往后稍稍,让我说完嘛。”
张春荷小的时候,也是个养尊处优,被人疼爱照顾的小公子,他母亲育有两子,他还有个姐姐。
在张春荷的记忆里,他原本也有个温暖的四口之家。
张春荷八岁那年,母亲因病过世了。没过多久,父亲就续娶了一房。
白灯笼换成了大红花,新人进了门。
那时张春荷还年幼,听家中仆人们说,新主母进了门,他和他姐姐有人照料,仆人侍女们有人管理,宅中大小琐事也有人主持。张春荷原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没料想,父亲的新妻王氏进了门,就是他和他姐姐苦难的开始。
这王氏原是本地一个铺户伙计家的女儿,长得漂亮妩媚,很有心计。初进张家时,王氏言语温和,规行矩步,行为举止表现的甚至是有些小心怯弱了。她能说会道,在外人面前很懂得表现,又有一套请客送礼笼络人的手腕,没过多久就和张家的街坊四邻亲近起来,邻居们都夸她贤良。
起初,王氏待张春荷姐弟还可以,孩子们的衣食用度和他们生母在时没有大的差别。
王氏颇有一套媚功,张春荷的父亲很为她着迷。女人把男人把得住住的,只要一回家就将人拢在她的屋里不放,屋门都不让出。一来二去,张春荷的父亲就不怎么见两个孩子了,孩子们有事找他,只能让前院书房里的小厮传话。
张春荷的父亲是个生意人,大部分时间都要照顾生意,或去铺子里,或去县城外的田庄,或去酒坊。他在家时,请客见客都在前院,张家的后宅就成了王氏一人为大,她说了算。
王氏把原本照料张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