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他们屋里并没有纸笔这一类的东西,有同屋这时踏上鞋说道,“隔壁营房好像有,我帮你问问去。”陆星连忙谢过了对方。
出去了一会,同屋回来了,拿来一方砚台,一只秃笔和一张糙纸,他对陆星说道,“喏,就寻来了这个,砚里还有残墨,将就着用用。”
陆星把纸摊在桌上,手里好像握筷子那样攥着笔。见他要写信,其他几个同屋都围拢过来瞧,还有人说道,“哎,小兄弟,那你能不能帮我也写封信啊?”
陆星抓抓头,苦笑着抬头说道,“那个……我不识字啊……”
这话一出,得来嘘声一片,有人斥道,“不认字你写得哪门子信,这不是白给你借笔墨了么。”
陆星笑笑说道,“不会写字,画两笔总行,嗯,我表达个意思,表达个意思。”
“去你的‘表达个意思’吧。”屋里几个人把陆星一通笑嘲,都散了。
陆星趴在桌上,攥着笔,盯着眼前的土黄色的糙纸琢磨。其实陆星现在已经认得百来个字了,也会握笔,不过写字还是写得不好,毕竟他学字的时间短,笔划也没学好,可以说是照着字在“画”。陆星并不想让旁人知道他识字,只想在人前做个“目不识丁”的人。
该怎么跟我家小兔子说呢?
左思右想,陆星舔舔笔尖,拿笔在淋了一点儿水的砚台里沾了又沾,然后稳住手腕往纸上画去。先画了一个瓶子。这是陆星从当初人在盛京时,卢俊保暗中委托歌姬向他传递报平安的手帕所想到的,瓶、平谐音,画个瓶子,意指平安,想来林子心能懂陆星的意思。
在两个巴掌大小的糙纸上画了个姆指大小的瓶子,陆星觉得这太小也太简单了,趴在那儿又皱着眉琢磨了一会,再握着笔在纸的空白处描描抹抹,画了个柴火棍似的小人,旁边画了个长耳朵的小动物,又想一想,给小动物添上了短尾巴。
这像兔子吗?陆星盯着纸看了一会,心想:嗯,像……吧,他应该能看得懂。
再用笔从火柴棍小人的头上画出一道弯弯的弧线,连到小兔子头上,陆星握着笔看了又看,觉得大功告成了,把笔一放。
有人凑过来伸头看看,噗一声笑出来,“哈啊?你这是个甚?”
“信啊。”陆星一昂头,理直气壮地说道。
“哈哈哈哈,”那人笑起来,“行吧行吧,你说是就是。”
陆星把糙纸横着三叠,又竖着三叠,再交叉折叠起来。这种叠信纸的方式是陆星当初在祈县时惯常用的,衙门里大家要传递一些记在纸上的不那么重要的信息时,不用信封,便是这么折叠纸张。
把纸叠好,陆星问道,“我请问一声,要找最近会去辎重营的人,该问谁呢?”
同屋告诉陆星,“这个简单,你直接问王好好便是,他是营中司务之一,营里往外头派差这种事情,多半他都知道。”
陆星谢过同屋,把信先收起来,去归还了借的笔砚。
还完笔砚回屋没有多久,王好好就从外头回来了。陆星见他进来,赶忙迎上去,正想跟他说话,就见又进来一名军士。这人进了陆星他们的营房,冲着屋里的人大声道,“哎,各位,派给你们屋往灶上运水的差使,都去拿水桶去。”
被派下了工差,屋里的军士们整衣的整衣,穿鞋的穿鞋,有的嘟囔着“我还想再躺一会”。
见有了差使,陆星便收住话头,打算换个时间再问王好好。
王好好带着陆星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咱们这大营里,日常烧的柴、用的水,都是军士们自己砍自己挑,轮到哪间营舍,那屋里的人便一齐去做这趟活儿。除了这些,平日里修房顶、平路面、补栅栏、搬运大宗的物件等等,也都是这么派下工来让人去做。若是轮上做工,便暂时不操练了。”
陆星点头,“我知道了。”
从库房里推出几辆运水车,带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