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懂他的意思。
有人气道,“别人买试题、打小抄,可坑苦了咱们!”
有人叹道,“谁说不是呢。”
又有人小声问道,“什么时辰了?到中午了吗?什么时候押咱们去……过堂审问啊。在这儿会关多久?这儿让人心里怕得不得了,我难受……”
陆星暗想:此时没有作弊,认真对待这一次科举的学子们,谁心里能不难受呢。
陆星道,“我来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有人道,“那些进了笔试场的,是一窝儿都端了。不考笔试的,有人来试场送考,在试场外的也都被抓了,还有些人是在崇仁坊里,这会也该抓的差不多了,余者少数在京城四处闲逛的,恐怕抓的慢些。”
那年长者道,“今日一日,到明日,基本上就都进来了。”听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个人不由都苦笑了一下。
陆星已经知道事情原委,这时他小声向其他人道,“咱们略坐开些吧,免得狱卒们以为咱们要串供什么的。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就等着过堂吧。清者自清,没作弊就是没作。”
年长者道,“这个小兄弟说的对,清者自清。咱们且各自想想该如何自辩清白,把进京之后直到现在,人去过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交往过什么人都说清楚。大理寺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慈事重大,自然会查明。”
同牢室的几个学子都散开了,各自靠着墙安静坐着。
陆星半闭着眼睛,他想静静心,可一颗心真是七上八下不停地翻腾,怎么也静不下来。
万万没想到……竟然……
陆星一面庆幸没让林子心进京城,一面又担心,试场有人作弊的事不久之后就会传到王家村那边,过不了几天林子心就会知道,他该会多么焦急、担忧,可是陆星现在身处狱中,根本无法跟他联系,信息不通,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候陆星最担心的,还有他的供述。
我该怎么说?我该怎么说?
陆星完全没有作弊,这一点他不怕,然而在被审时该如何自辩,却成了陆星很纠结的一个问题。
在供述的时候该怎么避免一个字也不提到王家村里的那个人?他,只有他,是绝对不能说,不能被大理寺知道的存在。
陆星把从他进京城,再遇马宏春、徐岳等人,到大家同游曲江池、同吃喜园宴,再到游览东、西俩市,以至之后的种种事情,都清晰地在心里复盘了一遍。陆星的记忆力极佳,过目不忘,这十来天里他所做的事、跟什么人在一起、旁边有什么佐证,很快便在心里整理的清清楚楚,一点不错,一丝不乱。
等把经历复盘完,陆星暗自思忖,独自去益善堂,这块已经和徐大掌柜沟通好了,只说无妨,但最最最担心的,还是陆星那位相伴的问题。
陆星暗想,试题泄露这件事,肯定是在京城里发生的,进京城之前的事基本上可以略去。林子心没有进京城,陆星自然可以不提及他,然而……马宏春和徐岳、严宣他们几个是知道林子心的,陆星现在对他们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只能祈祷,希望他们在供述他们各自的事情时,提陆星可以,陆星是旁证,希望他们不要提及“陆星的家人”。
再就是,陆星十七日到十九日的行踪。这三天里陆星出城去了,这要怎么交待呢?若说实话,就算被判定与作弊一事无关,也很有可能会派人往京郊王家村查证。这可绝对不行,不能暴露了林子心。
那么……
这时,陆星想到了昨晚卢俊保对他说的话——“若是有人问起你在哪,只管推给我,就说跟我这个你新交到的朋友在一起”。能说这三天是跟卢俊保在一起吗?陆星这边如果是这么说,查证起来,卢俊保那边,他会怎么答复?他懂陆星的意思吗?他能随机应变吗?他做得到吗?
陆星思来想去,内心翻腾不已,他极力控制着焦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