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一大早就起来,如往常那般做早饭、吃早饭,整理房间,打扫院子。见陆星迟迟不换穿他的捕快制服,林子心说道,“你不是今天该往衙门里去了么。”
陆星一笑,“不去衙门,也能当差嘛。”
知道这是陆星要着便装在街上巡查,林子心就不再多说了。
陆星穿着一身普通的衣服,把锏和唐刀都放在家里。蹬上布鞋,他抬起头向身旁的林子心道,“我出去一趟。”
林子心道,“你去吧。”
陆星站起来,活泼地跳了几下,像只灵猫似的,他冲林子心眨眨眼,然后靠近一步,压低了声音道,“别那么紧张,没事的。昨天的事,并不与你相干。放轻松,笑一笑。”说着他先对林子心笑了起来。
望着陆星脸上又痞又浪的飞扬笑容,林子心想起了当初那个靠在大门上的年轻捕快,一样的脸,一样的笑容,现在,这个人望向林子心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双琥珀色的猫儿眼,从锐利的、仿佛要剥落一切伪装的怀疑和审视,变得充满温存和爱护。
他是真的把他当成是他的家人了。
把陆星送出大门,林子心看着陆星扎着手,大摇大摆地走了。回到院里,林子心没有关院门,一任大门敞开着。
陆星晃晃悠悠,懒懒散散地走到大街上,然后又闲逛似地继续走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若是瞧在外人的眼里,他也就是个出来玩的闲散汉子。
一边走,陆星一边在回想着昨天午后得到的消息。
如今春暖花开,商路恢复,贯通祈县县城的大道上,车水马龙,往来商队络绎不绝。在农历年前后的安静沉寂之后,整座城又喧闹起来,一派繁华气象。
然而,经历了去年年末的马匪之乱,县里上上下下,从守城军到普通百姓,人们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又都绷紧了。本地的住家户们,大家不约而同地开始对由外地而来,且在城里行事表现出异常的陌生人更加留意,若有察觉,会悄悄告知百户长和衙役们。
昨天下午,那群突然跑到杨柳巷来玩耍的小孩子,他们不是来玩,而是受了守城军的嘱托,假借着玩闹的行为来向休假在家的陆星传话。
陆星被告知,街头出现了一个“古古怪怪的外来客”,“四处着意打听,问东问西”,又大略讲了那人的相貌年龄和穿戴,并传话说“请六爷留意”。
陆星得了信息,今天便到街上来查访了。
溜溜达达地走了两条街之后,陆星注意到一个人。那是个看上去约摸有三十岁的中年男人,束着发,穿一身布衣。这人的模样跟陆星昨天听到的描述很像,他便留了意。
一眼瞧过去,会以为这人是个普通的旅人,然而陆星上下一打量,便看出不同来了。
那人身上穿的、戴的,都很寻常,说是商队的伙计也行,说是路过的赶路人也行,而他脚上那双靴子显出不同。
人们出门办事,一定都会选择穿双合适的鞋,只在家附近走走,和长途跋涉所需要穿的,不一样。家世、财富、职业、经历,乃至身份地位,都能从脚上的鞋上窥出一些端倪。
那个陌生人穿的靴子,有着明显的磨损和积存的尘土,还有,那是一双江湖客会穿的鞋。
陆星闪在一处屋檐下暗中打量,见那人正跟一间杂货店的店主聊得热络,仿佛是在问着什么,偶尔点头。陆星边观望边想:江湖中人,不知来祈县要做些什么。
陆星此时正站在一间酒坊的大门附近,店里的小伙计看见他了。
祈县的百姓们对本地的捕快们便装上街早就习惯了,知道他们是在工作,没人会笨到去说破捕快们的工作。
小伙计从店里走出来,站在街上冲着往来行人吆喝了几句卖酒的话,喊罢,他凑到陆星附近,暗地里向陆星道,“六爷,那个瘦长脸儿,昨天在街上找人问话来着,前天、大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