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村的人质们都被关在一处高墙宅院里,以往,是马匪老七带着人日夜巡视看守。马匪们都很害怕心狠手黑的老七,他叫他们做什么,他们不敢不做。现在,老七被韩阳叫到城外林中营地去了,芜村的马匪们顿时没了约束,都乐得各自舒服,自认为关人质的宅院有门有窗有锁,便有如牢房一般万无一失,谁也不想再在夜间巡视看守。
县城东门里,陆星和几个守城军围着火炉,炉子上架着铁丝网,烤着几块粘米糕。
陆星今晚没有回家的打算,才刚安排了灾民们在城楼上喊话,他要留下来看看之后的效果,若是今晚没有动静,还有明晚。
原本陆星以为林子心又会来看他,心里充满期待,结果人是来了,不过来的不是林子心,是其他街坊路过,转交给陆星一包林子心托带的粘米糕。
陆星佯佯地想:是不是之前来,那些守城军们尽笑,他不好意思了。
见陆星拿着纸包闷不乐的样子,有关系好的守城军过来,将陆星手里的点心包抢去,笑着道,“怎么,六爷,你家相伴不来,你不乐意了?”
陆星道,“我哪有不乐意。他那人天生怕冷,这冷的大晚上,我还不想让他出来呢。喂,点心还我!”
见陆星扑上来要夺,守城军们都道,“嗨,一点点心,六爷往常哪放在眼里,现在就当宝贝了。”
陆星认真道,“大家分了吃也行,只是,你们得知道那是给我的。”
众人哄笑起来,都道,“知道,知道,咱们六爷如今也是有人疼的人了。”
陆星听了,心里很得意。
烤着粘米糕,有守城军问陆星,“六爷,你那计策,能管用么。”
陆星道,“且先一试。”
有人道,“也不知道城外营地现在能关着多少人质。”
陆星道,“不会太多,可也不会少。马匪们之前就是逼迫灾民中间的青壮年跟着他们,也用布蒙了面,充做马匪,以壮声势。现在,那些老弱妇人都放出来了,少了看守的压力。我觉得他们会把余下的人质分成两队,一队关在芜村,一队在城外营地里。”
陆星告诉守城军们,对马匪们来说,青壮年人质很有用,既能要挟祈县付赎金,又能假扮马匪威吓县里。
“但是,反过来,这些人质们也有反杀马匪们的可能。”陆星说道。
之前,青壮年们不敢反抗,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各自的家人都在马匪们手里,是,马匪不可能杀光所有的老者妇人来威胁,但是,不管被伤的是谁,最后难过的一定是他的家人。青壮年们由一个不敢动,变成个个都不敢动。
现在情况不同了,老人、妇人和孩子们,统统都进了城,安全了,余下的那些青壮年,没了顾虑,就很有可能团结起来反抗。
有人问陆星,“六爷,你怎么就知道那伙马匪们会把老人孩子们放出来?万一他们不肯呢?”
陆星道,“不肯?哼,你们想想,芜村里能存着多少粮食,已经这些天过去了,还能剩下多少,还够不够吃?马匪们再不放一批人走,真等到粮食见了底儿,真要挨饿,甚至于冻饿致死,那些人出来逃荒本就是要寻一条生路,眼下生路没了,还能眼睁睁等着被马匪们饿死么。”
之前马匪们立威杀人时,大家害怕,可之后害怕归害怕,当眼前真没了活路时,人总会挣扎反抗。陆星道,“我就不信,那些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母、妻儿,落在马匪手里被活活饿死,不会,不会的。”
陆星道,“我相信,林中营地里的人质们,知道家□□儿无恙,他们少了顾忌,一定会想办法自救。”
看了看身边的守城军们,陆星道,“其实,我很想出城去……”
这几天里,陆星数度跟刘县令商量,想出城打探马匪的具体情况,若是别的人害怕,不愿意跟随,陆星愿意自己一个人去,这些想法都被刘县令拼命拦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