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想知道,燕凌有没有看到那群马匪里有他认识的人,眼熟的人,或是曾经在祈县街头出现过的人。知道对方是谁,眼下可以为了人质暂时假装没识破,日后也好追查。
燕凌歉意地摇了摇头,他告诉陆星,那伙马匪们行事都很谨慎,始终用布巾蒙面,没有摘下来过。燕凌跟着他们,就是想着如果他们对话,互相叫名字,可以把姓名记下来,报给县衙,将来也好依着姓名追查。但是那一伙人互相之间都叫代号,什么大哥、三弟,胖子,铁锤等等。
陆星暗想:果然他们事前有过周密的计划,连这些细节都考虑到了,真不好应对。
燕凌向陆星讲述了接下来他看到的一切。
那天,燕凌一直悄悄地暗中尾随马匪们,知道马匪们攻占了芜村,将芜村当做了他们的“大本营”。燕凌看到马匪们关押人质,而且人质的数量不少,除此之外,燕凌还在芜村看到了很多并非本地人的人。
燕凌道,“芜村人不多,又常往祈县来卖菜卖柴,基本上都认识。村子里的另一些人,认不出。他们都穿得朴素,不像是往来的客商。”
为了不被发现,燕凌躲在距离村子比较远的地方,能看到的信息不多,他愧于胆量太小,不敢上前,陆星告诉燕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跟马在一块,在芜村外熬了一整夜,燕凌发现,那些马匪安排人守夜,把整个芜村看守得很严密,警惕性很高。
次日一早,一队马匪带着人质出村,燕凌看到了,他暗中尾随跟上。其后在东城门那里发生的一切,藏在树林里的燕凌也都看到了。
马匪们杀完人,提出要求之后,带着人质退进树林里了。燕凌生怕被发现,一直藏着不敢动。等到天黑透了,燕凌才悄悄地摸出来,树林里的篝火成了指引,燕凌往林中马匪们的驻扎地靠近,但他也只敢远远地观望,不敢走得太近。
燕凌告诉陆星,马匪们把城东门外林子里的那处木屋,当了临时的营地,但在那里的只是一部分人,另一部分马匪仍然留在芜村,人质也是分成两波,分别在两处地方关押。
陆星听完,暗想:除了孙队正一家和那两名衙役,看样子,芜村的村民,还有那一批不知来路的陌生人,恐怕都成了马匪手里的人质。马匪们在开始要求赎金的时候,并没有提及其他人,也许这是他们留的一招“后手”,那些人可以是马匪们的“同伙”,也可以是人质。
回想起今早发生在眼前的惨剧,燕凌害怕得发抖,陆星搂着他道,“不怕,不怕。”
燕凌颤声道,“那两个衙役都被他们抓了,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之前被关在芜村的还有孙队正一家。我只知道他们关了人,有人守着院子,晚上瞧过去有火把环绕。他们手里人质不少。还有,看样子一些芜村的村民也被逼着加入马匪了,后来也用布巾蒙了面。他们未必是自愿的,在那情势下,不跟在马匪后面当打手怕是不行。”
陆星道,“这我知道。”
燕凌抬起眼看着陆星,满腹担忧,“六爷,咱们该怎么办啊,那伙马匪心狠手黑,他们手里有那么多的人质,我怕……”
燕凌愧于他没能得到更多详细的信息。陆星看看燕凌冻得红红的脸颊和被树枝划出细小伤口的手,又伸手摸了摸燕凌身上的衣裳,这一天多的时间里,燕凌一直在树林里穿行,衣服裤子上有好几处都被树枝灌木刮破了。
摸摸燕凌的头,陆星说道,“好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我让人送你回家去,你娘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燕凌咧开嘴笑了,转而他又想到了一件事,“六爷,我没去淀州送公文……”
陆星说道,“送公文的事再说吧,我看那公文上恐怕还要多加几笔了。你做得对,幸亏有你看到这些,否则,城里现在还不知道芜村已经被马匪攻占的事。现在知道了,也好想办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