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束正午的阳光顺着通风口射进来，炽烈耀眼。
林锦庚的声音出现在那束光柱后面。
唐月的双眼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形状，只是眼眶中满是鲜红的血，眼尾撕裂出一条小小的伤痕，好似红土高原上的裂谷地貌。
“你早就知道，对吗？”
一开口，唐月自己都吓了一跳，她那声音嘶哑得仿佛两块锈铁片刮擦出的噪音，令人闻之鼻酸。
光影之中出现林锦庚模糊的轮廓。
看不清表情。
恍惚间唐月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初的那个林锦庚。
遗世独立，冷漠的让人痛心，又绝美的让人沉迷。
仿佛一朵高高在上的雪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唐月其实更希望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林锦庚。
那个不苟言笑冷冰冰的林锦庚。
她现在不需要被人摸头顺毛。
她需要的是一个能告诉她现在该怎么办的林锦庚。
为什么她是个妖族？
她明明已经把纯阳道宗当成了自己的家，当做港湾。
现在，她还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待在这里么？
纯阳道宗是正道宗门，更是整个修仙界的公认最古板的道德标杆。
这样一个地方，能容得下一个妖族余孽？
唐月将自己的身体缩成小小的一团，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角，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她没有哭，只是无声地蜷缩着。
就像那个被斩断手腕的剑修师兄一样，绝望时，是没有任何声音的。
一只温暖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头上，轻轻为她梳理着头发。
这个动作一直让唐月很受用，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她几乎每次都无法坚定意志地拒绝林锦庚这么做。
可这一次，当唐月再次感受到这种舒适时，心中却无名火起！
“啪！”
唐月抬手打开了林锦庚梳理自己头发的手。
昏暗的光线之中，看不清林锦庚的表情。
但很快，唐月感觉到那只手又落在了自己的头上。
唐月再一次把那只给自己带来莫名安全感的手打开。
她无法理解为什么那只手落在自己头上时她会感觉那么安心舒适。
但她推测或许与那妖族血脉有关。
唐月不禁又想起，那一天，鸿陵岛，她在林锦庚脑海中看到的那个妖族少女。
在她看到自己是妖族的时候，虽然非常震惊，非常诧异，但其实心里只有九成是痛苦，还有一成小小的期待。
难道林锦庚脑海里的那个身影就是自己？
也不怪她会产生这种怀疑，毕竟如果是这样，一切也能说得通。
但现实给了她狠狠一巴掌，自己的变换成时妖族那黑金的发色与林锦庚脑海中的那个妖族少女没有一处相同。
那个女孩或许跟她很像，所以林锦庚才...
正在想着，那只手第三次放了上来。
一股强烈的委屈直冲唐月的内心深处。
她猛然抬头，一把攥住林锦庚的手腕，张嘴咬在了他的手背上。
腥甜的味道瞬间从口中蔓延开来，温热的血腥味刺激着唐月的大脑。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唐月如梦方醒一般松口。
洁白如玉的手背上多出了一圈带血的牙印，仿佛一块无暇美玉被摔出一块缺口。
“我不想做别人的替代品！”
唐月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虽然她已经发现了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林锦庚产生了一丝情愫。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为了这份感情抛下自己的尊严。
如果林锦庚心里那个人不是自己，那就算得到这个人又有什么意义？
他看着自己时，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