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真闻言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神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倾着身子问道:“大哥还请明言,这两者有何不同呢?”
马仪微微嗔怪地瞪了一眼沙真道:“你在南镇抚司也是学过教导手册的人,那里面如何说的你可还记得?”
沙真闻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考核时记得,考完之后便不大能记得住了,总归是些重民爱民之言,对,大概就是这些,我记得殿下曾亲口说过民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随即沙真疑惑地看着马仪道:“这不都是些表面之言嘛,跟我同届的人大都这么觉得的。”
马仪认真地看着沙真道:“你也这般认为是吗?”
在马仪锐利目光的逼视下,沙真觉得自己的小心思无处可藏,他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最终无奈地点头承认。
“愚蠢!”,马仪轻喝一声,”只有那些庸才才会将它当成套话而不去想其中蕴含的道理。”
“殿下眼中是揉不得沙子的,你若不能好好思考其中蕴含的道理并身体力行,绝对入不了殿下的眼,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沙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他想起大哥老跟他们讲自己当初在马六甲的惊险经历。
或许就是那次的经历改变了大哥,让他思索清楚了这些道理,并因此火速升官,年纪轻轻地就被殿下委以重任。
见沙真点头赞同,马仪停止了说教回答起沙真最初的疑问。
“这些庄稼人受迁界令影响,一贫如洗一向受大姓欺侮凌辱,他们这二者本来就是死对头,怎能相提并论?”
这是非常简单的道理,既然沙真提出来问了,马仪就力图用最简单明了的语言阐明这层道理。
“但无论是庄稼人,还是这些士绅大姓,他们还不都是同样受着鞑子的欺侮和凌辱?”,沙真凭借着自己有限的认知提出了更进一步的疑问。
“那些汉人庄稼汉是鞑子的奴隶,奴隶们要不就逆来顺受,忍受着得过且过,要不就被逼得无可奈何,只想赶走、杀死主人,过自己的好日子。”
“可那些大姓们却是鞑子的……”,马仪停顿了一下试图找一个形象贴切的形容词来描述二者的关系。
“像是鞑子的妾室吧”,马仪最终找了这么一个自认还算合适的词语。
“妾室虽然地位同样低下,但确是和主人家一个鼻孔出气的,那些当了鞑子官的汉人就好比是得宠的妾室,这种宠爱让他们几乎把自己也当成了主人家的一员,忘记了他们的本质只是妾室,永远也不是正妻。”
“那些受宠的妾室看不清楚这一点,可那些如同奴隶的底层百姓看的清楚,所以他们在本质上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大哥说得是,难怪我早间与一位老大爷说话时,他瞥眼看见一个士绅进来,话还没说完,拎起脚就走。神色之间,气呼呼的,似乎也在嗔怒我们不该延接那些大户,原来他们之间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你明白这个就好了。”马仪加重语气说,“士绅大姓们早就卖身给鞑子做了妾室,平日倚仗男人之势,作福逞威,剥削民众。“
“如今看着自家男人丢了一块地方,又想着卖好给新来的主人家,他们惯爱脚踏两只船,其心未必可靠,不能轻易相信,一旦福建有了风吹草动,他们绝对又想卖身给鞑子。他们只看在钱势面上,没什么民族大义可言?对他们不可不防。”
“大哥想得深远,我自当谨防。”,沙真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马仪看着他认真的脸色,不自觉地补充了一句道:“当然也不可一概而论,总归也是有很多士绅大姓有底线可信任,要因人而异,不可一概而论。”
沙真点点头表示自己晓得了。
他们在杭州城呆的第七天下午,伪清政府正式派了礼部侍郎祖可语、济南府副将萧魁两名文武官员带着大队人马充当接伴使,乘着轺车,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