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色刺透乌沉沉的夜色,挣扎着发出微弱的光芒。
沈南玉望着影影绰绰的树影,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条细细的线紧紧的提吊着。
线的这一头是陈元琮仍在高位为所欲为,线的另一头是弟弟沈北安生死未卜。
沈南玉眼睛落到这院子里一个盛水的石洼里,那上面映着被云雾遮掩住身子的一轮月光。
沈南玉默默地乞求着上苍,派出去四路探寻的王府亲兵们,能带回关于北安还活着的消息。
她诚挚地祷告,这回无论如何不会再让北安出意外了,哪怕就是拿她的命去换,也不应该再让弟弟多吃一口的苦了。
费度突然说道:“我听说朔州如今正在整改河滩,是你出的主意吗?”
沈南玉一愣,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我是有画了一张草图,算算时间,晏……现在的确是可以开始修整的时间了,等天气再暖和一点,就能播种了。”
当那个名字从舌尖上蹦出时,沈南玉感到一阵心悸,所以便含糊过去了。
费度说道:“听说晏裴野与晏守城决裂了。”
“什么?!”
沈南玉错愕至极,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
“出了什么事?“
费度说道:“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骨头哪怕稍微软一点,现在也许娇娘在怀,镇西铁骑的大权迟早会落在他手里,他倒好,跟他爹来个一拍两散,不知道唱的哪一出……”
沈南玉面色惨白:“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
费度好整以暇:“你不是有成人之美吗,要做那孤芳自赏的世外高人,晏家的事,你就不应该插手。”
沈南玉苦恼的低叫道:“阳谷关一战必然凶险,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王府决裂,镇西王年纪大了,他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闹脾气……”
费度笑得有些恶劣:“阳谷关的确凶险,我听说他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沈南玉玉曜一般的脸色赫然惨白,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衣襟,喃喃道:“受伤了?那他……”
费度眯着眼睛看她:“现在有没有觉得一颗心被剖成了三瓣?一瓣担心着你的弟弟,一瓣为着怎么向陈元琮一党报回这个血仇,还有一瓣得操心着晏家这个不省心的混世魔王……”
沈南玉低垂下头,半晌才讷讷道:“我没有立场,我应该只关心我的家人,我的血海深仇,其余的,我不该去想……可是……”
她望着费度,费度从她破碎的眼神里读懂了,于是缓缓说道:“听说他受伤之后,就一路往南,身边只有那个阿瑟跟着,两人现在也不知道混到哪去了,总之是音讯全无……”
“音讯全无?”
沈南玉喃喃低语,担忧、恐惧还有一丝丝自责,全然浮现在脸上。
晏裴野往南走,是因为猜到她会先去找自己的亲人吗?
沈南玉一时坐立难安起来。
费度则继续说道:“听说陆氏与世子被送到渭州庄子里去了,恐怕若晏守城不死,这辈子难出来了……“
沈南玉顿住:“想不到……”
晏元德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在面前,这样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却被野心蒙住了双眼,成了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不知道他被囚禁的日子里,似乎会做那样的噩梦,梦见那些在迷宫中游走奔号,却始终找不到出路而被困死摔的奴隶向他讨还血债。
费度点头道:“别说晏守城对自己的儿子还真是够狠心的,现在好了,两个儿子,一个被关了,另一个出走了,陈元琮等到了这样的机会,一定会迫使晏守城尽快低头臣服的,到了那时,他军权也有了,你再想报什么仇,就不用想了……”
沈南玉神情肃穆,像被从悬崖边拉回:“没错,不该想的就放下,是我的路得自己去走。”
费度:”明日要让人把这画的风浪掀得更大一点,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