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琮呵呵冷笑着点头:“好啊,看来你是九头牛都拉不回了,你既然要一条道走到黑,本王就成全你,来人,摘了他的麟符。”
镇西王向前猛跨出一步,却又硬生生的顿住。
晏裴野向镇西王倒头一拜:“爹,孩儿先走了。”
镇西王扶着晏裴野臂膀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猛然红了眼眶。
“野儿,糊涂!你不能就这样离开王府,离开铁骑……”
晏裴野喉头滑动,千言万语一时堵在胸间。
他知道此时陈元琮步步紧逼,若自己不出王府,陈元琮仍然是会想方设法的要罗列罪名。
而剥夺名位,贬为庶民,本就是武将失利时,朝廷惯有惩罚方式之一,陈元琮也说不出什么来。
晏裴野冷然一笑,不过是失了一个身份而已,只要命还在,他晏裴野他日必定能东山再起。
想想晏家为朝廷戊守边陲几十年,这里有大誉朝最猛烈的寒风,有最贫瘠的土地,也有全天下最苦最凶险的差事……父王对狗皇帝更有从龙之功。
而那狗皇帝一登高位,不但不感恩,反而是诸多忌惮猜测,任由朝廷阉党作践铁骑,那可是大誉朝最硬最刚的骨头啊,即使面对蛮狄人的弯刀都不曾屈服,朝廷却用最恶劣的行径往他们最柔软的内心捅刀子!
晏裴野的双眸中迸出强烈的怒焰,陈元琮,孙吉祥,葛喜,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他轻声哄着镇西王:“没事,爹,孩儿野惯了,天大地大,哪没有孩儿立足的地方?”的眼神凌厉如同冰雪,
说罢,他又望向陈元琮,眼神凌厉如同冰锋:“我既然已经领受惩罚,此事就此揭过,平王若还想针对我父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接触到他视线的那一瞬间,陈元琮猛地打了一个寒战,他讪笑道:“……这个,自然,自然为……“
镇西王眉头紧锁,眼睛里翻腾过激荡的暗流,在这一刻,他真的对自己一直坚守的信念有一刹那的怀疑。
他口口声声忠于的皇权,真的值得吗?
一直以来,他认为自己忠于皇权,便是忠于一种天命使然的秩序,这种秩序让世间万物阶层井然,让伦理与宗教教化昌明……
可是一晃眼,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疲于奔命,保卫着的这种秩序,保卫着这种秩序下的皇族,却用一柄杀伐钢刀,捅向自己的心脏。
在这一刻,父子连心,他同样感受到了晏裴野眼中那浓烈的恨意。
可是作为浸染了多年血雨腥风的铁血王爷,此刻只能疲惫的挥挥手,默认了晏裴野的决定。
陈元琮冷然的看着这一切,鼻子里轻哼一声。
一时没有让猛兽低下头又算什么,他最喜欢的就是折磨人心了,让他们僵而不死,是他最大的能耐……
黑黢黢的天上猛然炸了一个闷雷,一场大雨裹着寒意倾盆而下。
府里的铁骑精卫在明明灭灭的灯火里,眼睛酸涩的看着二公子孑然一身地迈出王府大门。
阿瑟匆匆的追了出去,手上拎着一个包裹。
但是不等他跨出门去,禁卫军便挡住了他。
“公子!”阿瑟戚然的喊了一声。
禁卫军喝斥道:“平王下令,晏裴野贬为庶人,不得带走王府任何一样东西。”
陈平王摆明了是故意为难晏裴野。
他就是想让镇西王看着他珍爱的儿子被人踩进泥泞里随意作践,只有那样,才能一点点的敲碎镇西王的傲气,向他低下那高贵的头颅。
“妈的,老子不要了,给你们!”
阿瑟望着龟缩在墙角的下人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羞辱万分地将手中的包狠狠地扔在地上,冒着倾盆大雨追了上去。
……
沈南玉与费度顺着暗河一路走走停停。
费度说那日他在指定地点并没有等到驿馆出来的马车,干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