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是朔州唯有的一条过境河。
河边堆满了上游下来的淤泥,不明真相的人踩在那看似平坦的泥土上,往往便会深陷其中,直至再也见不到天日,所以被称为暗河。
王府后院就紧挨着这条暗河的一段。
此时波光粼粼的河面上,一个石子贴着水面旋转着、飞舞着落在水面,掠起一圈圈令人惊艳的链渏。
晏裴野一边朝水面飞着石子,一边说道:“这两日就能接到问玉了,我已经找了一个就近王府的院子,全部安排妥当,你就放心等着吧。”
“平王还暂住在府里,你有空可以出府去看问玉,住在他那里都没有问题……要不我也住过去吧,反正我也不喜欢看见陈元琮那张脸……”
沈南玉抱膝坐在河边,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脸上显得红朴朴的,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这的确是个令人欢欣鼓舞的消息!
等在朔州安定下来后,就找个机会给沈北安重新弄一个身份文碟吧……
沈北安这个名字也不能再用了,问玉这个名字,听着也很辛酸,也许弟弟在那至暗的日夜里,就是因为一遍遍的想着自己,才支撑过了那些时日,这个名字,就跟她自称的寻北一样,充满了对黯淡前途的徬徨、恐惧。
等有了新家,就把过去的一切都抛了吧。
……
对于弟弟的末来,沈南玉畅想了许多。
不知道什么时候,晏裴野悄悄地停止了扔飞漂,手里把玩着石子,而沈南玉并没有发现,因为她正静静的望着河面出神。
这是晏裴野第一次在她的脸上,发现这种悠然的神情。
冬日后的日头聚在沈南玉的身上,让她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兽一样。
晏裴野紧挨着她一坐下,沈南玉顿时觉得半边都是暖烘烘的。
真正的男子,果然是阳刚之气威猛!
沈南玉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一下。
晏裴野却单手扣住她,侧眸定定地望着她:
“怎么,你还想躲着我?”
沈南玉觉得脸烫极了,嘴里吱唔道:“我那日说过了……我们怎么可以……”
“那你的脸怎么红得这么厉害?”
面对着晏裴野咄咄逼人的眼神,沈南玉下意识的想要躲藏。
晏裴野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两手定住她的脑袋,狠狠地亲了她一下,然后一把将她的头摁进怀里,嘴里恨恨地哼了一声:“口是心非的家伙!”
他身上的味道,就像那烈日下被暴晒过的甘草,带着飒爽狂浪的味道。
被禁锢在他怀里的沈南玉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是没有遭受到重创的人生才能有的那种坦荡无惧的味道。
沈南玉在他怀中阖上了双眸,竭力按捺着自己跳得太快的心脏。
就像是一场狂风骤雨,将以往那个明媚阳光的沈南玉从温和的土壤中连根拔起了。
而晏裴野就像这漠北地区最凶悍强烈的野火一样,用他那狂浪飒爽的劲头,将沈南玉在黑暗中冻透的心脏一点点温和过来。
他是这样的阳光肆意,以至于她跟着他的步伐时,都有些担心自己说不定会被灼伤,或者说是害怕自己这样黯淡的身世,会将他这样的火焰浇灭。
毕竟沈氏一案,尚末翻案,而昭帝用那样的惩罚方式,足以说明这个案子并不能简单的翻过去。
……
“二公子!快,王爷找您呢!”
远处忽然传来阿瑟冒失的感声。
沈南玉从晏裴野的臂膀中挣出头去,正看到阿瑟一副想走过来但又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走过来的样子。
晏裴野拉着沈南玉站起来,替她拍去衣襟上沾着的草苔。
这才转身问道:“什么事?”
………………
书房内,匆匆而入的晏裴野打断了候伯参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