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
距离云泽出事,已经过了数日有余,而自从白先生与那自称霍成的蓬头老人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此间,所以乌瑶几人现在唯一能够做到的,就只有时刻关注小狐狸身上发生的变化,可偏偏小狐狸身上弥漫出来的死气已经越发浓重,并且早在两天前乌瑶几人被迫退出房屋的时候,小狐狸就已经落到了一个十分凄惨的地步,浑身毛发脱落,皮肤溃烂流脓,散发出阵阵腥臭无比的气味,以至于嗅觉较之常人更加敏锐的黑衣小童,数次作呕,连同乌瑶夫人也是一般无二的不堪忍受。再到如今,屋中已被浓郁死气彻底充斥,所以一眼看去,就只一副黑烟滚滚的模样,再也难见其他物什,而那小狐狸如今又是一副什么模样,更无从得知。
客舍房屋墙壁上,灵光迷蒙,条条纹络分明可见,明暗更迭,滚滚死气虽被镇在房屋之中不曾泄露,但一门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正月初四。
第四天。
天色渐晚。
乌瑶夫人依然守在房屋门前,目光隔着窗扇缝隙看向屋内,虽然无法见到此间应该还在床铺上的小狐狸,却也隐约能够听到一阵阵的细微呻吟,显然是那先天无垢道体的青丘狐,正因血契反噬,与云泽一般遭受着莫大的痛楚。
乌瑶夫人暗自捏紧拳头,神情冰冷,忽然紧咬牙关,走上前去。
却被从旁赶来的黑衣小童见到,连忙上前,死死拽住了她的一只手腕,摇头大喊:
“夫人,不能进,不能进啊!”
乌瑶夫人脚步一顿,咬牙愈紧,低头瞧见黑衣小童满脸祈求,眉眼之间露出些许痛苦之色,最终还是放弃冲动,收了暗中挣扎的劲力,神情萎靡,眼神颓丧。
黑衣小童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乌瑶夫人的手腕,踮起脚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劝慰。
不远处,另一间客舍房屋,卫洺缓缓转身,返回屋内,目光看向左右两张床铺上面,正在各自调养生息的秦九州与徐老道,两人脸上都有肉眼可见的灰暗之色,像是就在皮肤下面,有着一层薄薄的黑烟,正在顺着血管脉络缓慢流动。只是相较于秦九州的面色灰暗,徐老道显然气色更好一些,但与此相应的,在其身旁的那只造化青气葫芦,已经不复从前那副纯粹无暇的美玉模样,反而布满了宛如树根一般的黑色纹络,不断腐蚀制成这只王道圣兵的造化青气根源,隐隐能够听到一些嗤嗤声响,细看去,便可见到葫芦表面黑纹之处,已经开始出现坑坑洼洼的凹槽。
凹槽并不明显,但也真实存在。
倘若任由这些格外粘稠的死气,继续污染侵蚀这件王道圣兵,只怕出不几年,就会彻底碎裂,沦为无用之物。
卫洺心下暗自叹了口气,忽然眼神一动,侧身看去,正见黑衣小童与乌瑶夫人推门而入。前者忧心忡忡,后者面容憔悴,卫洺便闷不吭声,让开道路,随后目光看向门外,正见孟萱然与陆家平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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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拎着一只三层食盒,返回这边。
更远处,还有不少之前听到黑衣小童的喊声,便出门看戏的护道人,多数只是作壁上观,看个热闹,少数则是面色遗憾,唏嘘感叹,还有一些,像是如今身为吴麟子身边护道人的那位天枢长老,也或更早一年便已跟随姚鸿飞一起来到补天阁的瑶光太上,则是暗自幸灾乐祸,但这一类人,往往只在远处观望,不会特意跑上前来说些刺耳难听的风凉话,以免触了乌瑶夫人的霉头,惹祸上身。
卫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与那天枢长老和瑶光太上各自对视一眼,眼神冰冷,面色冷峻。
陆家平进屋之后,在卫洺跟前稍稍驻足,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道:
“既是仇家,云师弟出事之后,他们肯定幸灾乐祸,这是难免的事情,卫兄何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若是气坏了自己,岂不正合他们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