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百万山,绝顶太白巅。
烈烈罡风呼啸卷玉龙,十万雪花冻澈九重天。
脊背佝偻的老人,抖了抖了身上沾染的雪花,将目光望向一旁的界门,那位名为项威的年轻人,在登山多日之后,才在今日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彻底走出那名为桃源村的世外隔绝之地。
遍体鳞伤,腰背笔直。
罡风呼嚎而过,负剑年轻人摇摇晃晃,脚下忽然一个踉跄,而后便直挺挺地直接摔在了雪地里,遍体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大片的积雪。而无论前胸也或后背,都是同样皮开肉绽的少年人,则是已经再也无力起身,伤口之中回荡着细小剑气,被罡风吹散,只方才松懈了短短片刻,就变得气若游丝。
年轻人,还只是少年而已。
脊背佝偻的老人,面无表情。
白裙貂儿小心翼翼躲在那位用积雪堆成的白先生身后,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看向那趴在厚实积雪之中,便连一根手指头都已经动弹不得的少年人,再转而望向凌姓老人,眼眸中满是祈求,却欲言又止。
老人被貂儿看得一阵心慌。
小小姑娘纯澈的眼神,让老人有些无法拒绝。
知道这位小小的姑娘实在忍不住,张口可怜巴巴喊了一声:
“凌爷爷...”
这位一笑风雷动的矮小老人,闻声之后,心头当即一软,却终归还是因为当初人皇定下的规矩,迟疑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格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跟着便就苦笑一声。
“罢了。”
老人一挥袖,便让这漫天的寒风与雪絮忽然就凝滞在半空,尽管寒冷依旧,却相较于之前而言,已经好过太多太多。而那位面朝地面趴在积雪之中的少年人,也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颤颤巍巍挣扎了好半晌的时间,才终于重新站起来,浑身上下许多伤口都已经不再流血,反而被冻成鲜红颜色的冰晶,皮肉翻起,发白发青。
少年人带着颤音,喘息声格外粗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位躲在一座雪雕后面的小小姑娘。
也似是被少年人格外冷峻的样子吓到了,小姑娘神情一紧,立刻缩回了雪雕的后面,再也不敢露出分毫。可即便如此,名为项威的少年人,也已经记下了这位小小姑娘的样子,更记住了小小姑娘先前为他出声的恩情。或许这在那位姑娘而言,就只是开口叫一声“凌爷爷”而已,但对负剑少年人而言,却是等同救下了自己一条命。毕竟桃源村的存在,迄今为止虽然已经过去足有十多万年,但很多东西,却是随着传承一直延续了下来。
尽管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但负剑少年人却依然清楚地知晓,眼前这位身材矮小,脊背佝偻的老人,便是当年将他祖上关押进桃源村的人皇身边的一位仆人,更知晓老人不仅担任着桃源村的狱卒之责,还肩负人皇所留,独属于老人的三不管原则。
不管传承是否能够延续。
不管刑徒是否愿意离开。
不管越狱之人是死是活。
而在如今,老人也算是打破了自己的原则。
尽管并非直接出手,可若无老人平息罡风飞雪,负剑少年人很清楚,自己绝对挺不过一时半刻,就会被这太白巅上的烈烈罡风吹入六脏六腑之中,冻澈四肢百骸,霜满血管经络。而一旦到了那种时候,也就会被彻底冻杀。
负剑少年人吐出一口寒气,向着老人深深弯腰。
“大可不必如此。”
老人背负双手,冷哼了一声。
“老夫先前所为,不过是觉得这寒风飞雪着实有些看不顺眼,与你是死是活,并无太多关联。毕竟老夫也身担狱卒之责,在村子里,更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
顿了顿,老人才有些固执地扭过头去开口道:
“你若有心,就还是记着小貂儿吧。”
“貂...儿...”
负剑少年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