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若朗星的少年撑着下巴，一动不动地盯着为他上药的少女，
睫毛很长，垂下来几乎遮住了半边眼睛，其中，是肉眼可见的专注，
少女认真地为他涂抹着药膏，余光中映入的是看起来格外乖巧的少年。
石桌与凳子之间的空间狭隘，祈云则身量高挑，自然垂下的长腿颇有种无处安放的局促感，
可他依旧，生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坐出了话诗煮酒的闲适感，
伊瑜颜收回了视线，心里有了思量，
祈云则这个人充满了矛盾的感觉，总会在你对他有了清楚认知，准备为他定性的时候，重新出来打破认知。
湖心亭见面时，他看上去就是一个被笼罩在兄长光环之下，充其量只能说性格有点不是太好的小可怜，
然而，当发现她和祈云衍在一起的时候，他又变回了全身带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敏感倨傲。
到了后来发现真相后的步步紧逼，打破了距离的咄咄逼人，
还有现在，这个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等待糖果的小孩子一样，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都说千人千面，伊瑜颜觉得，光靠祈云则这一个人都能完满地展示这句话了。
只是不知道这么多面，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祈云则，
药已经上得差不多了，淡色的膏体在手背上化开，给肌肤带来了一阵清凉刺激之感，
看着那抹温软的玉色从自己的手上离开，忽然产生了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少年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似乎是想挽留住那抹温暖，
等到祈云则消化了复杂的情绪，就见到了小姑娘以一种十分奇怪目光盯着自己，
“怎么了？”
她那个眼神，让祈云则以为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你的手不疼吗？”
小姑娘狐疑道：
“我怎么觉得，你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实际上是不怎么疼的，祈云则对疼痛的耐受能力比较强，
况且这个时候，药膏已经发生了疗效，很大地缓解了痛觉。
然而，就在伊瑜颜问出这句话之后，不到三秒，
她就看到，祈云则脸上的笑容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我会开心是因为……”
少年的眼眸里染上了浓浓的失落，睫毛簌簌颤动，弯出了脆弱的弧度。
“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我，”
声音很低，落在了这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就戳中了眼前人的痛处，
“对不起，”
小姑娘眼中的探究之色瞬间消弭于无形，化作了满心愧疚，
她真心实意地同祈云则道歉，
“我并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
祈云则摇了摇头，十分善解人意，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祈云则的大度让小姑娘的负罪感更加重了，
怀揣着罪恶感的少女没有发现，在她没有注意的地方，
她感到满心愧疚的少年极快地弯了一下眼眸，
这么好骗呀。
祈云则在自己感兴趣的人面前，向来不介意用各种方式博取关注与同情，
在他看来，过程无所谓，只要她的眼里、心里只有他祈云则一个人就够了。
在少女看到了自己的衣袖时，眼里“刷”地一下，亮了，
刚才还蔫哒哒的小姑娘一下子坐直了身体，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稀稀索索地往自己的衣袖里翻着什么。
找到了！
摸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加深了笑容，大大咧咧地把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喏，给你。”
祈云则好奇宝宝似地盯着手心那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