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梁聪得到纵横骨玉消息的事情,其实不是他故作高深,不愿意说出来,而是这事儿……过于凑巧,他怕说出来后其他人不相信,甚至嘲笑他愚蠢幼稚。
虽然大多数主角外出打个酱油买个油条都能遇到奇遇,搞得奇遇就像主角家的小母狗,对别人不理不睬,唯独对主角发情一般。
梁聪在前几天前去参加一位远房表舅的葬礼,因为接触不多,没什么感情,逢年过节什么的,对方也从来没给自己塞过红包,他其实就是抱着意思一下的心态,跟着母亲去吃个席。
话说他这位表舅是个闯荡城市失败,无奈回乡下养猪的五十来岁乡镇企业家,在大城市铩羽而归,老老实实在老家经营了一座养猪场和一座养鸡场,在有如神助的连续避过禽流感和非洲猪瘟的荼毒后,这位表舅简直成了当地的县城之光,命运之子,全权垄断了小县城里本地猪肉的供应,成了哪怕县长都要隔三差五找他喝茶的体面人。
可坏就坏在,人这玩意儿,有了钱是会膨胀的。这位表舅在赚了不少钱之后,自然开启了吃喝玩乐的标准流程,不仅如此,还开始拉帮结伙,跟各路牛鬼蛇神勾勾搭搭。这一勾搭,不免就容易在那些讲义气的好兄弟们有意无意的明示暗示下,染上一些不太妙的爱好,最终,爽死了。
但其实他的故事,并没有直接将梁聪引向纵横骨玉的线索,因为他表舅临死之前,已经把家里吸得外强中干,甚至为了维持生活品质负债累累,家里但凡有点祖上留存的值钱玩意儿,也早就被他以各种理由拿出去变卖成了毒资。
线索来源于他这位表舅出殡那天,跟表舅家关系好,帮忙张罗丧事的几名亲戚,从乡下找来了几名年纪颇大的抬棺老汉。这年头,抬棺人这个兼职,哪怕在农村,也是日渐稀少的,仅剩的几名愿意做这门行当的人,也都已经年过五十后半,梁聪甚至在抬棺人中看到一名年近七十的老汉,双腿颤抖,吃力抬着表舅那口为了他乡镇企业家最后的一点面子,而挑选500多斤厚棺材。
好不容易凑齐了八名抬棺人,出殡时,梁聪因为他母亲的推荐,拿着白色花圈,走在队伍最前面他身后就是那名七十多岁还跑来抬棺赚钱的老汉。在上山前的一段路,都很正常,坏就坏在了上山之后。那天清晨,下了点小雨,山道上又没有通上水泥路,甚是湿滑,那位老人在抬棺上坡时,脚下一滑当场栽倒,梁聪当时正好在看身后,眼明手快一个滑铲上去,后背贴地,双臂撑住了险些压断老人脊梁的棺材杠。
之后,老人只是喘了几口气,在旁人的搀扶下蹒跚站起,对梁聪夸赞连连,一再道谢后,强行接过他手中的棺材杠抗在肩上,一步一步,继续朝山上去了。
梁聪也没太在意自己背后的那一身泥,跟着出殡的队伍,直到将表叔下葬,烧了纸上了香,这才转道跟母亲下山。
下山途中,他再次看到那名抬棺老人,他坐在路旁的树桩上,不住的揉着自己的肩胛骨。梁聪心中不忍,让母亲先行离开,主动上前,给那位老人揉肩捶背来了一套。那名老人缓过气来之后,对梁聪又是一顿夸赞,并说了些自己怕是没两年好活了之类的丧气话。一番交谈之后,老人提出希望梁聪送自己回家。梁聪也没多想,一听也不是很远,便借来了表舅妈的一辆小电驴,将老人载了回去。
回到老人家中,梁聪当真是开了眼界。作为一个在城市长大的少年,即便去乡下探亲游玩,所住的,一般也都是他表舅家那样的小洋房,或是两三层的小楼,他是没想到,这个年代,居然还有人住土屋。
老人的小屋子昏暗狭窄,不仅家具陈旧,屋顶低矮,唯一比较现代化的东西,是一颗悬在头顶的灯泡。打开开关,昏黄的亮光勉强填满的屋内的空间。
老人招呼他坐下后,便跟他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说什么,自己年轻时候,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瞧事儿“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