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铁听了微愣,因为明末风气虽然开放,但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子女自行恋爱还是很少的,一般都是从父母之命。
贺芸娘因为在厂里接受了更多新思想,且老早就注意到儿子的一些古怪之处,因此有所心理准备。
她含笑问:“是哪家的姑娘?姓甚名谁,多大年纪了?”
孙云平微低着头,有点支吾地道:“是我们钟表厂的女工,二···十二了。”
孙云平没敢一早跟家里人说,是有原因的。
一则对方是女钟表工——女子做这种工作当下还是很罕见的,因为生产钟表有一些制造工件的活儿类似铁匠不说,还要接触油污。
最重要的是钟表厂几乎都是男人,女子在其中干活儿,讽评总不会那么好。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对方二十二,比他大了整整五岁!
他觉得,这一点父母多半无法接受,所以才一直没主动提。
果然,听了他的话,孙铁就瞪眼道:“什么?二十二?!”
贺芸娘也微皱着眉头道:“真二十二?还是在你们钟表厂工作的?”
孙云平点头,然后开始给意中人说好话。
“舞雪人很好的,心地善良,聪明能干,虽然是个女子,可现在也是厂里的正式工呢,有时候工薪比我都高。我们厂里追她的年轻人,都能组成一个队···”
听见这话,贺芸娘神色更古怪了,不禁打断儿子的话,问:“儿子,她该不会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吧?又或者说,这姑娘是否对你有意?”
孙云平顿时尴尬了,小声用不确定的语气道:“她应该是知道儿子心意的吧?他平时待儿子很好,比其他人都好···”
这这话听得贺芸娘跟孙铁面面相觑。
但孙铁却是松口气,当即拿出父亲的威严,用一种不容置疑地语气道:“既然不确定她是否中意于你,那就趁早断了心思,等我们请媒人给你说个门当户对、年龄也登对的!”
孙云平沉默,脸上是不屈的神色。
说到底,老孙家是老农民出身,如今成了工人家庭,孙云平如今收入又比父亲高,才敢这样以沉默反抗。
如果是在士绅地主家庭,孙云平是没有任何反抗余地的。
贺芸娘眼见父子间气氛变得凝滞,忙道:“好了,这事先不说了,都赶紧吃饭,不然上工该迟到了。”
其实现在离正式上工的时间还早。
但自去年九月份以来,各官办厂就不断做宣传,鼓舞工人们“大干、快干、多干”,以勤奋大生产来表达爱国之心,以及他们对边防将士的支持。
所以,各个官办厂都在正式上班时间上增加了早班、晚班,以增加工厂货物产量。
当然,之所以能够进行晚班,也和如今南京各个官办工厂用上了电灯脱不开关系。
晚上都要借用电灯的光开工,有自然光亮的早上就更不用说了。
贺芸娘来到被服厂时,还没到七点,但工人们已经基本到齐了。
贺芸娘见她们军服一坊的女工已经到齐,当即组织大伙儿开干。
虽然干活儿比早班还早点,但女工们并不反感,反而一个个面带阳光,积极地做起工作来。
一则,被服厂女工的工薪由基本工薪和提成组成,这就意味着她们干得越多,收入越多,并非白加班。
虽然做不到像后世那样,在加班时间提成更多,但已经令很多女工巴不得整天整夜的泡在工厂干活儿,好多赚钱。
二则,被服厂也会经常组织女工进行识字、听报、读报等活动,对她们进行一定的思想教育。
因此女工们都知道了戍边将士有多苦,去年还有很多女工为牺牲的甘肃卫戍军将士流过泪。
想到如今加班干活儿,是为了让大明的军备物资更充足,让前方将士有衣穿,乃至穿得更好,女工们便干劲儿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