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靖寇大将军,多罗贝勒察尼,统精兵五万,畏缩不前,徒误战机;致柳树铺惨败,都统鄂内陨命,朕甚痛,甚惜,甚愤。念其克岳州有功,暂留贝勒爵,削大将军号,戴罪立功。
见敕谕,即发兵取辰龙关,不得片延。”
“宁南靖寇大将军,顺承郡王勒尔锦暂缓西进重庆,见敕谕,即率军南下,与察尼部合攻辰州!限尔等两月内功成,如若延误,军法不赦。”
这是康麻子惊闻柳树铺惨败,鄂内丧命后,惊怒中亲自执笔写的敕谕,言辞之激烈,实属罕见。
其实,发这两封敕谕的时候,他还没接到双兽崖惨败的消息,否则怕是要用震怒来形容了。
自清军攻克岳州,一路势如破竹攻陷湖南大部后,康麻子就乐观的估计,一年内可彻底解决三藩之乱;并否定前线诸位大帅和朝廷诸臣提出的对云贵逼而不攻,剪除四川广西两翼后三路并进的方略,别出心裁的提出中路突破,直捣贼穴的新方略。
事实上,此时的康麻子还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满族青年,从撤藩平藩中的一系列举措来看,激进有余,沉稳不足,远没有达到后来老辣近乎于成精的境界。
帝王也是人,也需要一个成长的过程。
正当康麻子雄心勃勃,志得意满之际,却被小皇帝吴世璠狠狠打了一记耳光,自尊心极强的他怎能不惊怒交加。
勒尔锦和察尼先后接到敕谕,不敢怠慢,即拔营而起,欲对吴军采取强硬的军事行动。
顺天府的皇帝虽年轻,但刻薄寡恩,手段阴狠毒辣是出了名的,否则功勋盖世的鳌少保也不会载在他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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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军战前指挥部。
骤闻清军突然发难的消息,几个人先是震惊,继而胡吴二人对小皇帝误判的无声揶揄,待小皇帝一番分析后,又陷入了集体沉默。
隔了一会儿,胡国柱率先道:“嗯,臣同意皇上的判断,敌军如此反常的举动,唯有康麻子有这个能力办到!”
方英也帮主子围台,“皇上看得真准,就是这么回事!”
吴世璠挠挠头,笑道:“朕不是什么圣人,没有考虑麻子康这一环,就是失算;嗯……不用纠结这个了,既然敌人主动进攻,咱们就想想该怎么御敌吧。”话虽这么说,但语气又恢复了先前的自信。
“麻子康恼羞成怒下令进攻,朕倒觉得这是我军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麻子康远在顺天府,不了解辰州具体情况,他们君臣间必定存在战略和战术方面的差异;察尼和勒尔锦头顶一把天子剑,必定顾虑重重,不能按自己的想法放开手脚来干。
勒尔锦大军不是还没到达辰州地面么,这就有一个绝佳的时间空档,黑龙滩阻击察尼军进攻,咱们趁机派兵占据柳树铺和老虎沟,堵截其退路!
然后在此打援,两地互援,即使失一地,还余一地,勒尔锦大军纵使突破两道防线,也必定损失不小!
待敌军费尽周折攻至辰龙关,我军凭关固守,待时机成熟,再想办法聚歼!
诸位以为如何!”
指挥部里沉默了一会,又是胡国柱率先表态,“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皇上的想法打了!”
吴应期沉思片刻,很配合的点点头,然后紧紧拽住拳头,目露凶光,一副久经杀场的凶悍终于显露出来了,这才是堂堂楚王该有的霸气。
这令吴世璠很欣慰;吴应期虽毛病不少,干过不少不可饶恕的事,但大敌当前,还是表现出作为吴家宗室成员该有的责任和担当。
“胡国柱,吴应期听令!”吴世璠喝道。
“臣在!”
“明日一早,即兵发前线;二位各领一路人马,不管通过什么方式,三日内必须抵达柳树铺和老虎沟;吴应期驻老虎沟第一线,胡国柱驻柳树铺第二线,等待勒尔锦大军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