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此刻她仍旧留在这玉府,保不齐宋白还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可她若是即刻便立刻,将这一切上报给那边的主儿,还能将自己跟凤家摘个干净,孰轻孰重,她不是不知。
想至宋白……她眸中骤然迸发出浓浓恨意来。
如鸾觉察到她神情的变化,又一度开了口,对着玉步临冷笑了一声:“玉家主这变脸的本事真是跟条狗似的,我们凤家可不跟你们玩这一套,你还是想想怎么跟那边儿解释去吧!”
玉步临一而再再而三被一个丫鬟羞辱,涨红了脸,连连指着如鸾,说不出话来。
凤昭宁搭着如鸾,转身,腰肢细软,沿着石路朝外走去。
……
客栈的粥是晚间剩下的,热了一热便送了过来,元楚一勺一勺地喂着玉颜,喝了些粥后,玉颜的神色也好了些许。
元楚将粥碗放在厢房内的桌上,听见玉颜轻唤自己,她回过了身,见玉颜靠在棉枕之上,专注地瞧着自己。
“你好些了?”元楚走了几步,坐回了玉颜的床榻边上,“你就睡在这里吧,我去那小榻上便好,你若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一声即可。”
玉颜顺着她的手,看向了那小榻,是客栈厢房内陈列着的坐榻,不大,但倒也干净。
“阿楚。”玉颜的声音仍沙哑着,但比先前好了不少。
宋白虽同元楚有些不愉快,离开厢房后仍旧备了些药,同着那粥让店小二一道送了过来。
“明日我们便离开吧。”玉颜轻轻道。
元楚心一沉,看向了她,但没发现她的神色有什么异常。
“你的伤还需养些日子,玉家那边你不必担心,左右有我们在。”元楚抚了抚她身上皱起的衣角。
玉颜先前浑身是伤,污血凝固,将肉与衣服都黏在了一起,她便用温水替她擦拭了伤口,换了干净的衣服。
从前玉颜总是一袭紫裙,桀骜张狂的模样,如今身着白色衣裳,有气无力地靠在这床榻上,隐约有些破碎之感。
玉颜没有应声,倒是伸出了手,轻柔地拉住了元楚。
元楚低眸,看见她白皙的手上亦有青紫之色。
“阿楚,我同你说说,我阿娘吧……”然而玉颜开口的话语,却叫元楚蓦地一怔。
她看着玉颜,后者靠在枕上,面容瞧去亦很是平静。
“……好。”
“我阿娘苦了一生。”
“她被卖到玉府时,还没有你这般大。穷苦人家的女儿,都是没什么活路的,我阿娘还很小的时候,就会操持家务了。”
“这上饶城里头的人,都当玉步临是个大善人,我阿娘那时也是那么认为的。”
“直到……”玉颜谈及此,移了视线,悠悠落于远处,凤眸中却空洞得很,语气也没什么起伏,好似在说什么事不关己的别人家的事一般,未有动容之色。
可元楚还是动了动,握住了玉颜原本拉住自己的手。
玉颜觉察到,轻轻笑了一笑,倒是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阿楚,我想吃糖糕了。”温热从手心处流来,玉颜看着二人握在一处的手,徐徐道。
“……现在?”
“嗯,不知客栈里有没有。从前便很少吃呢。”玉颜缓缓点了点头,又对着元楚弯了弯唇角,只是极浅的一个弧度。
“好,”元楚起身,替玉颜掖了掖被角,“我去替你寻糖糕来,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
元楚走到那烛台前,熄了一盏晃眼的灯,又回头看了看玉颜。
“明日走吧。”
她听见玉颜低声道。
不知是否是屋内光线暗了下去的缘故,她只觉得,玉颜在重复这句话时,眸中隐有晶莹。
她点点头,便要开门出去,手指触及木门时,顿了一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心中酸涩,她开了门,走了出去,又轻轻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