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白便回过头看向来人。
那人约摸二十五六,一身灰色布衣,生得瘦而不弱,观其方才武功,想是长年接触刀剑一类,有些功夫在身上。
“二位没事吧?”来人开口,对上宋白视线,又看了一眼他身侧站着的元楚。
恰瞧见元楚的目光,他忽然愣了一愣,下意识问道:“……姑娘莫非见过我?”
实在不是他多心,而是元楚的神情,倒像是在看旧相识一般。
宋白顺声回望元楚,而后者此刻已敛了神色。
“不曾见过,不知壮士如何称呼?”戴着半张银质面具的少女如是答道。
怎么会不知呢?
元楚轻轻垂眸。
前世里的暮河之灾,虽给予天启重击,但也的确将两名可造之才送上了仕途。
一为宋白,其二,则是一山中猎户,后因武艺精良成了宋白副将,名为……
“啊,我叫付霍,原是这山里的猎户。”布衣男子对着二人抱拳作揖,此便算是相识之礼。
是了,名为付霍。
“今日山上好像不太平,我下来看看,谁知正好撞见这群山匪伤人,二位没事吧?”付霍走近,灰色布衣染血,想是刚刚杀敌所沾。
“壮士来得巧,我二人都无事。”应声的是元楚。
而宋白听闻元楚此言,更是深深瞥了一眼她手臂上洇出的鲜血,仍旧不语。
付霍顺着宋白视线,也发觉了元楚的伤势,关怀地开了口:“姑娘手臂上的伤还得及早上药,这下着雨,若不及时处理,怕是于愈合无益。”
元楚轻轻点头。
那把剑刺得不算深,因她躲闪也算迅速,然还是伤了血肉,又淋着这雨,疼痛如灼烧一般。
“姑娘还是直呼我名字吧,我不过一个粗人。”付霍笑了笑,露出一对浅浅酒窝,“不知二位怎么称呼?又为何会在此处?”
“称呼我元楚便是。这位是……我师兄,宋白。”元楚回以莞尔。
她的记忆中,付霍亦非平庸之辈,跟着宋白战功赫赫,虽不及宋白,但也是个能于战场上独当一面的将才。前世里她虽未见过付霍,却也知晓付霍凭此次暮河之灾进入仕途一事。因着从前萧帝为此番灾害头疼之时,每每想起天启亦因此迎来两位将军,尚能宽慰几分。
这边山匪已被击退,元楚自是不必留于此处,遂带着宋白付霍二人去山坝之处支援阿颜。宋白自是不必说,而付霍也是心怀暮河的模样,并未多问便跟上了元楚。
而仍旧叫元楚隐隐觉得不安的,是这来袭的山匪数目。前世所报山匪数目要比她碰见的少上许多,只是不知前世实情究竟如何,但她如今也已无从得知。
元楚手臂受伤且腰背亦受重击,不便御马,遂与宋白同乘一匹。宋白御马之术纯熟,于雨中而行倒也不曾颠簸到她。
雨势着实难料,方才还渐急,至了堤坝这会儿已是和缓了起来。
高台上立着一抹紫色倩影,身边有名守卫替她撑着把油纸伞,而她正专注于底下堤坝的抢修,尚未注意到三人的到来。
待听见元楚一行人登上高台的步履之声时,阿颜方回了头,发现了元楚。
“阿颜,形势如何了?”元楚率先开了口,又低头朝下看去。
阿颜接过守卫手中伞,上前撑于元楚头上:“你可安心些了,虽说堤坝溃塌了,好在这些日子一直在做加固,并未有多少山流涌入城中河道,秦明手下的人也还算做事利索,抢修得也挺快。”
元楚闻此言,见下方巨石沙袋仍紧紧堆叠,所谓溃塌之处已大致填补,知阿颜所言非虚,方将悬着的心放下了几分。
“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阿颜觉察出元楚身上浓厚的血腥之气,伸手便抓住了元楚受伤的手臂,眉头紧紧蹙起。
反而是元楚不甚在意:“无妨,那些山匪有些底子,受了点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