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仅仅这样还不够，你要感受人魈的痛苦，而不仅仅是作为旁观者，所以席先生，选择从亲人下手是最好的方式。”
“最亲近之人的痛苦，才能够切身体会到，如同陪着他们一起经历了一场洗礼磨难，业障完成，方可升仙，这在道书上都有迹可循。”
夜枭一番话，让席泽垂眸了。
他低声说道：“我的母亲，你的奶奶，确实祖上是道观修道之人，但夜枭，你这番话太过牵强了，这修道之人和寺庙的和尚，并无什么不同。”
“寺庙里有佛，有菩萨，有十八大金刚，谁人不知道是假？可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去参拜，去供奉？”
“就如同道观修仙之人，谁人不知道修仙是假，这只是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说法而已，你就由此认定，我所做一切都是修仙，简直太过荒唐。”
说罢，席泽抬起头。
他的唇动了动：“我席泽又怎么可能会相信修仙这样荒唐的话。”
夜枭料到，席泽不会认。
他到了现在这一步，其实隐隐已经知道，他可能错了。
可偏偏谋划了这么多年。
搭进去了这么多人，他从心底又不相信，他错了。
这对和错两种情绪，在他的心中对抗。
这才让他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整个人垂垂老矣，疲态顿生。
而选中了席小希，就是他心中还有一丝希翼。
也是他不肯承认他错了。
夜枭道：“我没有见过席予霆，但我从夏珠和席寒城听过他，他是一个忠厚纯良之人，席家每个人，都是野心勃勃，唯有他，只想安然度世。”
“可他死了，连带着他的妻子茉莉死了，这是人伦惨剧，而他们留在世间最后的希望就是席小希。”
“父母双双而亡，席小希这个孩子必然无法接受，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会走出来，可你现在却给了他虚妄荒唐的希望，让他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席先生，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席小希，他是你的亲孙子，是你死去儿子席予霆唯一的独子！你于心何忍！”
“当我们找到他时，他在脏污不堪的下水道，他的口腔里满是霉菌，他甚至食生肉，成为了瑞国人人口中厌恶恐惧的鬼！”
“席先生！你认为这会是你在天之灵儿子想要看到的吗！你如果日后黄泉之下，你有何颜面去面对你的儿子！”
最后几句话，夜枭的声音猛然凌厉起来。
他的眼神，更是如同利剑一般刺向了席泽。
席泽一震。
他像是被夜枭的逼问乱了心神，忽然整个人就絮乱起来。
他没有对夜枭对视，而是低下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我有想过，是否要这样做，可是我很多次都看到这孩子在哭，他在想自己的父母。”
“他甚至缝制了很多布娃娃，充当自己的父母，这孩子，太悲伤了，他走不出来的，我想要帮帮他，我想要给他一份希望。”
“我只能够选择帮他，我不能够看到他再这么伤心下去了.......”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过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还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过，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