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雪飘落一地,那容妈妈在前边引路,穿过曲折廊檐,领着云雀去住处的小院。
小姑娘一出现,众人便将她的容貌收进眼底,呼吸微微一滞。
明明是一身粗麻衣衫,面露怯弱之色,却掩不住白如雪的肤色,以及眉眼间的艳丽。
她一双杏眼,水光潋滟,鸦羽似的眼睫上,微微沾了丝雪绒,仿佛镀了层白晶的莹光,仿佛寒冬雪地里的白梅,染雪三分。
只不过,那半边脸上,露出大团的血迹,像是被什么东西呼上去的。将这美色散去大半。
一时之间,众人看呆了,直到容妈妈领着那女子走过,才恍然所觉,这上门寻亲的小孤女,竟比将军府里最美艳的昭雪主子,还要多出几分美色。
怪不得,云将军在那边陲野村,肯临幸那乡野村姑,还留下个孩子。看这孤女的美色,便知她娘亲也差不了多少。云将军能栽了这个大跟头,众人也未尝不理解。
这么想来,不得不佩服安平公主的处理速度。
先是趁着云将军没生出感情,谴着大将军速速上了早朝,然后派了女儿昭月,来处理这档子烂摊事。随意在府里安排处小院子,人偏地远,寒冬腊月里,生个病,落个水,这寒风冷雨,一个小小寒疾,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轻易将小小的弱女除去。
这云将军见不着女儿,自然生不出愧疚的情感,就算死了,也不过草草葬了。
毕竟,谁能为一个小小孤女的死亡而注目呢。
众人想着,似乎已经看到那孤女悲惨的未来。
只是可惜,这样般的小美人,就要香消玉殒。若是生在富贵人家,也能寻上一门好婚事,安平度过这一生。
将军府这一家,具是豺狼虎豹,个个喝血吃肉的主。
众人平日谨小慎微,在安平公主面前,也不过侥幸活着,有心无力,也帮不上什么忙。
可惜喽。
有人轻叹出声,一名白衣公子顿住脚步,身后的小童撑起一把宽大的油纸伞,茫然问,“公子,怎么了?”
那白衣公子身形消瘦,着雪白色滚边白袍,袖口处和衣领处绣了金丝花纹,青丝玉冠,一双眉眼温润如玉,只是面色苍白,独独添了几分孱弱之感。
寒风吹过,那公子忍不住握拳,多咳嗽了两下。
“三公子,出来的久了,快回去吧。您的身子骨受不住的。”
小童慌慌张张,急忙催促自家主子回房。
这公子是府里二夫人所生,名唤白钰。在二夫人生他时,云白钰早产,自小落下了咳血症。二夫人整日为云白钰的身子操碎了心,可奈何寻遍了京中良医,三公子的身子骨,还是肉眼可见,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三公子自小深居简出,今日也不知为何多了几分兴致,非要出来赏雪景。小童子拗不过去,只能带着披风紧紧跟着,生怕三公子出了什么事。
只不过,这时,云白钰的视线落在那粗衣少女的背影上,隐约露出一截细白的脚踝,寒冬腊月里,看得人心寒。
云白钰若有所思,便唤了个院中的扫地婆子,问道:“那是何人?”
音声宛如寒冬的腊梅,幽寒的尾音落在冷风里,微微打了个卷。
扫地婆子一看是三公子问候,顿时松了口气,殷切上前,解释道,“三公子,您有所不知,这姑娘是今早来的将军府,拿了一块玉珏来,说是大将军的女儿。那姑娘名为云雀,大将军看过玉珏,便确认了是,急匆匆上早朝去了。”
她悄悄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这不,大夫人看那小姑娘可怜,安排了昭雪主子来给小姑娘问安,安排个衣食住所。毕竟是大将军遗落在外的子嗣,大夫人怜惜着呢。”
云白钰明白大概事由,遣了婆子下去。
这扫地婆子机灵得很,话里话外没说半点大夫人的不好。可依着安平公主的性子,能容忍的下来,倒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