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朝阳的话,让许一山警惕了起来。
虽说曹朝阳说的算是实话,但许一山并不相信他真的愿意退位让贤。
体制就是一个大染缸,掉进去任何东西,出来时都是一种颜色。世上大多数人,都在想方设法往染缸里钻,只要攀爬住了缸口,就恨不得纵身跳下去。
跳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愿意爬出来。
曹朝阳能担任洪山镇镇长,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到现在为止,绝大多数的人都没搞清楚,他究竟是凭着什么来当这个镇长的。
有人将他祖上三代的底细都翻了一个遍,发现绝对没有一个人有特别之处。也就是说,他家并无关系。
过去他仅仅只是子承父业守水库的人,并且还将一座水库守得溃了坝。按理说,他应该被冠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至少也该挑出来背一下锅。
万幸的是他不但在水库溃坝后没受到任何处分,反而一飞冲天。
茅山县决定将洪山镇作为“旅游兴县”试点单位,并非心血来潮。
洪山镇拥有一座被列为国家森林资源保护区的云雾山,县里在段焱华的主导下还成立过云雾山旅游开发公司。
此时将旅游开发公司再度拿出来,表明县委当时的决策是正确的,侧面证实茅山县委在发展战略上有前瞻性。
搞旅游不可能赤手空拳,先得有投入,才会有产出。
可是投入的资金在哪?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段焱华的目标性很明确,衡岳市有钱,而且特别多的钱。因为新来的市长过去在财政部工作,人脉关系广,他争取拨款,比别人轻松容易许多。
段焱华胃口大,他不满足于零敲碎打,想一口气从市里争取一笔重建虹桥的资金过来。
这个任务,就交给了许一山。
虹桥是许一山心里迈步过去的坎。一提起虹桥,他的心便会莫名其妙的揪紧。
有时候他会想,自己当初坚决要炸掉虹桥的决定是不是真对了。倘若虹桥不炸,那场洪水或许也不会对洪山镇造成致命的伤害?
心里一有了这个念头,以后再想起来,愈发的不安。
可是关于虹桥重建的一些事又让他心里窝着一肚子的气。
当初人家廖小雅带着资金千里迢迢赶来援建,段焱华却在常委会上极力反对。
他是县委常委,又是洪山镇党委书记。他拒绝援建,别人还有什么话说?
就在大家翘首以待段焱华大手笔恢复虹桥原貌时,突然爆出来黄大岭状告洪山镇政府的事出来。
黄大岭状告洪山镇,开辟了茅山县民告官的先河。
这是一桩说不清的官司,黄大岭单方面毁约,要求洪山镇退还其承建虹桥的保证金,这是典型的强权官司,明明他毁约在先,怎么还能要求对方赔偿?
许一山在这时候挺胸而出为洪山镇辩护,却在辩护的过程中得知了另一个真相。
黄大岭打官司要退钱,是因为洪山镇毁约在先。
洪山镇与他有过口头协议,在黄大岭将十五年大桥过桥收费权还给洪山镇政府后,作为补偿,洪山镇应该将小平原土地置换给他开发。
正是因为土地置换遭到了许一山的强烈狙击,才让黄大岭的置换计划泡汤。
黄大岭一气之下,将官司打到法院,表明他是个遵纪守法的商人,是个弱势群体。黄大岭的官司让虹桥重建计划从此搁置起来了。
没有人再敢来接手这块烫手的山芋。精明的人都清楚,县委书记的公子在这件事上都遭遇到了滑铁卢式的失败,试问谁还能有胆量来接手这个鸡肋工程?
这次镇委会上,段焱华分析了洪山镇未来发展的蓝图,第一个目标就是重建虹桥。
他一方面安拍许一山去市里争取资金,另一方面又暗示许一山,可以与黄大岭方面接触,毕竟黄大岭那边的屁股还没擦干净。
许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