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进了屋内,一道温厚却带着几分虚弱的声音响起:
“敬渊,是带客人来了?”
黎清玥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位须发灰白的老者,面容瘦削憔悴,双目睁着却没有焦距。
老者已经失明,但却能脚步声判断出来人。
看来这便是萧煌的师父,奚问岩。
萧煌走到床边,先一步开口:
“师父,我回来了。”
奚问岩微微一怔,偏头凝眉片刻,突然激动起来:
“煌儿?你是煌儿?”
虽说萧煌下山时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如今声线变化很大,但他这一生只收了这么一个关门弟子,除了他还有谁会喊这一声“师父”?
奚问岩一边说一边费力地抬手探出来,萧煌握住他的手,轻声道:
“徒儿不肖,竟不知师父染疾,这么久才来看您……”
奚问岩却直接反手捏住了他的脉门,片刻后面露喜色打断了他:
“你的毒解了?”
萧煌眸光闪动,轻轻颔首:
“是,解毒之人是徒儿的妻子,她的医术造诣无人能及,今日徒儿带她来,也是为了诊治您的病。”
黎清玥见奚问岩重症至此,竟还第一时间关心萧煌的毒,心中便已明白,这位师父待他是真的掏心掏肺。
她当即上前,真心实意地见礼道:
“黎清玥见过师父。”
奚问岩乍一听到萧煌的话已是一愣,这话里信息量太大了。
那个厌恶一切女子的爱徒,如今不但已娶妻,这妻子还是替他解毒之人?
他还说她的医术造诣无人能及?
这话别人说出来可以当一句恭维听,但从萧煌嘴里说出来,那便是说他真的是如此认定的。
此刻突然又听到了黎清玥那清亮悦耳的声音,不由得慈祥地笑了起来:
“好、好孩子!初次见面,师父也没什么准备……这个你拿着,就当师父送你的见面礼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床头摸索着拿过一枚羊脂白玉扳指递过去。
黎清玥有些犹豫。
倒不是觉得东西贵重,只是那白玉扳指色泽温润养得极好,显然是主人把玩了至少半辈子的东西,定是主人十分喜爱之物。
萧煌也是一惊,出声阻拦道:
“师父,此物使不得……”
奚问岩眉头一皱:
“怎么使不得?你小子几年没见,开始教师父做事了?”
萧煌面色一顿,眸色复杂。
奚敬渊突然开口对黎清玥说道:
“父亲既然给你,自是有他的考量,你拿着便好。”
黎清玥却从萧煌的态度中察觉出些东西,不由得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却见萧煌沉默了片刻后,对她点了点头。
奚问岩已经直接听音辨位把扳指塞到了她手里,笑道:
“老夫这辈子就收了这么一个宝贝徒弟,天天担心他死在我前面,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心血,你这孩子救了他便是帮了老夫大忙,不必有顾虑,给你你就收着!”
黎清玥被他这番话说得有些哭笑不得,赶紧点点头收下,免得这老头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那便多谢师父了。”
她道过谢,心知奚问岩刚刚那番话虽说得轻松,但他已是对自己病情不太抱希望了,才会有些交代后事的意味。
于是她也不再耽搁,直接说道:
“师父您这病症若有我来治,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痊愈,可否让我替您诊看一下?”
奚问岩和奚敬渊同时震住,半晌没回过神来。
然而黎清玥说这话说得其实已经很保守,她耐心地说道:
“若我猜得不错,你应该在每日早间多发头痛呕吐,午后症状大大减轻,此外伴有行动不便,方向感缺失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