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珏面不改色,只是看着她,轻声回着:「哦?」
柏期瑾本没觉得有什么,被这么一看,刷地一下脸红了,但又不知道到底在脸红什么,第一步就是要解衣啊,不解衣,难道涂在衣服外面?
李明珏微微一笑,手指勾了勾,说:「你来。」
柏期瑾愣兮兮地点了点头,手轻轻搭在衣带上,小脑瓜子转啊转啊,越转越晕。她悔了,鬼迷心窍一心想要听故事了,完全忘了这是个贴身活儿,她一向害怕离襄王殿下近,一近,整个人就奇奇怪怪的。
「怎么?不会?」
毛遂自荐完了再打退堂鼓可不行,柏期瑾猛地摇了摇头,只得硬着头皮上了:「我会!我会!」
李明珏没想再戏弄她,松了松衣带将衣领往旁边轻轻一滑,露出绑带来。一天涂三回药,回回都脱实在麻烦,她自然也穿了简便衣物。柏期瑾挪近了些,跪在她身侧,心砰砰地跳。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得想些别的,于是暗自感叹襄王殿下的肩膀可真好看,线条流畅,感觉紧紧的,借着取下一圈圈绑带作遮掩,她忍不住用手按了一回,咦,还真是紧的。李明珏看在眼里,笑在心里,她可坏了,盘腿坐在软垫上懒洋洋地遥望斜阳,漫不经心地继续说起了漠北之事,声音如温泉水,缓缓地淌在暖阳里,好似在故意引人犯困,断没有之前像说书那般神采。讲得好不好已经不重要了,她唯一的听众,想是忙着心跳无暇在意。
李明珏明知故问道:「你在听吗?」
「在。」
逞能上瘾啊,李明珏侧首看了柏期瑾一眼,那丫头心虚,马上低下了头。轻浮可能是套用在别人身上的,换作平时,李明珏早就伸手抬起下巴了,怎么能逃呢?羞态多可人,不收眼底可不行。
但眼前之人不一样,她有可多顾虑。
比如被扇一巴掌,被扇一巴掌,被扇一巴掌。
好吧,君子动口不动手,李明珏问:「刚才我说什么了?」
「您说漠北那个小王,他,他……」
别说,这低鬟扭捏,两眼滴溜,有口难言的样子,比动手得趣多了,药也不涂了,小脸红成了芙蓉花心一搓粉,膝盖一软直接跪坐在地,指甲不停地抠着碗上刻花。
「嗯?」
「我……我不能一心二用。」
李明珏弯身说道:「那我们一心一用吧。」
说着李明珏将手轻轻放在她身侧,双肩前倾形成一道阴影,径直对上了盈盈闪动的双眼,游刃有余地品评起了睫尾那个弧度,想是比宫廷绣蝴舞扇还要绝妙。中原女子睫毛多平直,这般天然俏丽的,当真不多见。
柏期瑾低垂眼帘发现两个人影几乎贴在一起,她赶紧回过眼来,惊觉方才乃是光影错位而生的幻象,惊惶之余竟是有几分难言失落。不给喘息之机,眼前人凤眸微抬。目光挑起目光,一看惊心,再看锁扣,来往对撞恰如短兵相接,所见之处一派轰隆。柏期瑾退堂鼓打得砰砰响,每一缕神思都在高呼着后退,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在更加靠近。
一心一用,要用在哪里?
剑眉星目忽远忽近,光下剪影若即若离,呼吸声丝丝入扣,好似在耳畔低语着花花世界的万千诱惑。
下山前,白石公曾负手仰观一川山水,说山野纯澈,天高星远,宜养性,宜参悟,而山下诱惑多不胜数,浅尝即可,切莫深陷。贪一时口舌之蜜,握一时虚妄之权,毁掉的却是澄心涤滤修来的明净心气。
柏期瑾那时不以为然,珍馐佳酿,财富宝物,权力声名,七情六欲,于她不过是一个个方格字,扁平无味,谈何诱惑?而当一个个方格字化作了实景,跳出了端端正正的束缚,便像洪水猛兽一般张牙舞爪地抓扯着每一寸神智。
她舌根痒痒的,吞了一口唾沫,这个不经意之举将气氛引得更为尴尬,因为,李明珏也吞了一口唾沫。
惶恐逼迫着柏期瑾慌不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