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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牙学语的小女孩盘坐在地上,双眼紧闭。
年迈的老爷满脸严肃,“静心静念....你不能像你父亲一样,烂泥扶不上墙,郁家是武术世家,你要继承我的风骨...这也是为了你的命。”
花前月下,剑指长天。
三岁的小女孩提着青铜剑有些费力,练这些不该让她用木剑吗,她疑惑,“祖父,为何不让二哥或是郁辞来学,我太累了。”
老爷生得慈眉善目,性子却如烈火轰雷,冷酷至极,木条狠狠地抽在小女孩身上,直把人抽倒在地,“站起来,不许说累。你是嫡长女,只有你才配。”
小女孩憋着眼泪,痛极亦不敢喊,吃力地提起剑,一遍一遍地挥舞。
老爷弥留之际唯余一句话,“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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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畜生罢了,怕?惧怕了,死得便是你。”
八岁的女孩握着双刀,后背紧贴墙壁,这暗夜,狼嚎虎叫,山洞被铁牢封锁,插翅南飞,她腿软,暗里那双双兽眼,她怕极了。
她不想死,她不能死,她不能就这样死,她是郁家嫡女,便是死也该死在战场上。
寒风猎猎,洞口渐渐落过天光,小女孩站着,衣衫褴褛浑身鲜血,身旁的野兽已是没了气息。
“天下人何限,道德良心?仁慈了,死得便是你。”
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有的在怕,有的跃跃欲试,目光聚在十岁的少女身上,她一袭黑衣,手持一把凶刃,那只手松了又紧。
弱肉强食你死我亡的局面,她给了旁人生机,谁来给她生机。
天光沉浮,少女脸血淋淋的,顺青丝流下的液体,也是鲜血,尸骨遍地,她半跪在地上,第一次不知道生存是为了什么,“让我死吧。”
“当有天你达到了一定的高度,傲视群雄,你才会明白这话有多愚蠢。”
混杂着鲜血也是看不清眼泪,“有什么意义吗?”
“既还保留着人性,便不配站在我身侧,狼主,你是那恶狼,作何都是为了活着,你要明白,你能活到现在,全仰赖我。”
“瞧瞧你的身边,没了气息的玩意,曝尸荒野,恶狼的腹中食。”
整整一年,数不清天亮了多少次,只记得那轮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月是冰冷的,它的出现便会使人命消亡。
少女被关在这里,每天有数不清的人要来和她搏命,她累了,直到那剑擦着脖颈滑过,本能让她开始求生。
活着,足矣。
人性是什么呢?像那个少年眼里亮着的星光,他似乎都不知道进了这洞窟,命便没有了,少女想起了祖父,给出了她的第一份仁慈,“活着,逃离。”
到了最后一月,便是不给吃喝了,野兽是如何存活的,她便如何活。
“狼主,世间唯你一人,是这么的合适。”
“出去瞧瞧吧,回家瞧瞧吧,见证你的新生,见见光见见活人,呼吸呼吸新鲜气,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少女回到京都,她都快忘了怎么说话。
看着阖家团圆,她心里没有任何感觉,直到狗洞里的少年提着根木棍来找他,气冲冲地模样,满眼骄傲,浑身都溢着春光,“来打一架,一走这么些年,可算让我逮着机会了,瞧小爷孔武有力的,这一次肯定把你打趴下。”
“燕...”
少女忘了,往事如风,湮没在这岁月的长河中,直到那木棍砸向她的右手,她本能地反应,一把擒住来者脖颈,匕首紧贴肌肤,失了神。
“欢姐儿,错了,痛痛痛。”少年脸涨红,快要窒息了。
她似乎想起来了,是那个常被她揍又不服输的小屁孩,她松开手,木然地看着他,又想起那唯一一个被她放走的人,好似也有着这样一双眼,“燕诚贞。”
...
“燕诚贞。”
“——燕诚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