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追随太傅,开疆拓土。
只有真心在意、仰慕或是痛恨太傅的人,才品得出,他那么大的转变因何而起。
前世孟观潮整治康家,是公事私账一起算了。
钟情徐幼微的男子,孟观潮都膈应;曾对徐家落井下石的官员,孟观潮都记恨。父亲前世的过错在于,没看清孟家四兄弟的分歧,与长房、二房、三房都有来往,徐家满门落难一事,有康家一份功劳——这是他与父亲决裂的原因,只是外人不知。
谁都不知道,所以,家族落难的时候,他也一并获罪。
到了那地步,他对孟观潮的看法、情绪,复杂至极:恨他连累无辜,而念及徐幼微,便又生出三分理解。
是因此,他更名改姓,投身军中。
到了军中,经年之后,对孟观潮便只有仰慕、敬重。
能成为孟观潮的袍泽,是他在前世尽头最引以为豪的事。
那一世,死于沙场,太傅送了他一程。
知足了,无悔。
有憾事,与孟观潮相同:大意了,因为无法得到的痛苦,年复一年,不再留心与她相关的一切,甚至远离她,回过神来,已然到了死生相隔之时。
死之前,他知道,太傅数年伤病累积,情形很不好了,恐怕也是不久于人世。
那女子什么都没做,却生生地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只因为,爱她的男子是孟观潮。
如此,不如成全。
可这种事,打定主意是一回事,认真施行起来,真的是很难受。
正一边难受一边想法子的时候,好消息传来:太傅请人到徐家说项,求娶徐五小姐。
他自然清楚,这只是太傅顾着徐家的面子,事情起因,定是徐家先提起的——太傅没可能在那种时候主动提及婚事,不可能主动给人弹劾借着公事谋取私利的把柄。
而以徐家那些人的脑子、计较,又不可能张罗着把徐幼微许配给孟观潮。
有那么一刻,他怀疑太傅也重生了,转念就否定:太傅若是重生,事情就简单了,压着孟府长房,等徐家的事情有了着落,再求娶徐幼微即可。太傅可不是等不起的做派。
那么,这事情的关键,便是徐幼微了。
一定是她做了或说了什么,不然,这段姻缘不会被提及。
却也不敢确定——万一是他对孟文晖做的工夫起了点儿作用呢?这倒不是他自大,而是打心底觉得,重生这种事,有自己一个就已匪夷所思,再有同伴……那就有些惊悚了吧?
结果终归是好的,这就够了。他放下心来,回到亲人身边,一心一意忙碌的,是避免父亲行差踏错。
而陆陆续续听到的消息,却都与记忆不相符:徐幼微嫁了太傅,却是缠绵病榻两年之久。
怎么回事?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太傅不可能散播这种消息,她是嫁了与前世不同的人,怎么会病了那么久?
可不管她是何情形,他也有心无力,只能让自己耐心等待。
终于,等到了她病愈的好消息,至今不足一年,孟府内外,发生了很多事。
反复思量,他觉得,有些事与她对太傅的影响有关,譬如孟府三老爷提早出事,意味的是孟太夫人此生不会早早辞世。
是的,他几乎是本能地排除了太傅重生的可能。
那样苍凉、孤寂、杀戮的一生,太傅不必记得。
至于他,眼下与徐幼微搭上话,与私念无关。这一生,他想早一些为家国做些事情。
这三年来,父亲在他屡次规劝之下,清除了隐患,与太傅相关的事,只帮衬,而不会在对立面做手脚。
能够放心了,便想早些投身军中。无论将来有无战事,在军中的日子,于他都是享受。而在这之前,有一件事,必须防患于未然。
他没办法直接找太傅:一无功名,二无官职的闲人,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