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进去通传的时候, 逢氏带着捧着锦盒的奶娘罗妈妈等在廊间, 垂眸看着脚尖。
她造访卿云斋,是想通过这样的往来,与四夫人搭上话。凡事都要有个开端。
在西院, 四老爷那人缘儿……除了四娘, 哪一个都是谈及色变, 对于四夫人, 却是交口称赞。
委婉地打听之后, 知道了四夫人给元娘添箱、对年纪小的侄子侄女照顾有加的事。
而自她进门至今日, 四夫人对她的态度都是淡淡的。
至于原由,或许是孟文晖惹了四老爷的嫌弃,连带的让四夫人嫌弃, 在如今, 捎上了她。
这样下去可不成。
门帘一晃,卿云斋的大丫鬟侍书走出门来,笑盈盈地道:“大奶奶,夫人请您进去说话。”
逢氏忙定一定神,牵出温婉客气的笑容,随侍书走进厅堂,转入东次间。
徐幼微坐在临窗的棋桌一侧。
逢氏走上前去, 恭敬行礼。
徐幼微抬一抬手,语气柔和:“坐下说话。”
逢氏称是,在她近前落座。
徐幼微唤丫鬟上茶,随后开门见山:“找我有事?”
“没有, 没事。”逢氏忙道,“只是想私下里给四婶婶请安,再就是,成亲之前,曾经叨扰祖母和四婶婶,那时不知轻重,还望四婶婶勿怪。”
“言重了。”徐幼微语气愈发柔和,“你能体谅我与太夫人就好。毕竟,在那时,我们不免多思多虑,想到了你的难处。可是,你的事情,不论到何时,都是外院才能干涉的事,别说我们无心,便是有心,也没法子帮你。”
得,还没怎么着,就堵住了她开口为父亲求情的可能。要说不沮丧,那是假的,但是,这也在预料之中。
她该指望的,是大老爷、大夫人和孟文晖,他们甩手不管或是有心无力的话,才是想法子求四房的时候。
逢氏笑道:“四婶婶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侍书、怡墨奉上茶点。
徐幼微示意逢氏喝茶,继而开始扯闲篇儿:“听说家中姐妹三个?有无兄弟?”
“只有姐妹三个,没有兄弟。”逢氏的意态、语气,始终恭敬有礼,“我大姐夫是秀才,屡试不中;我二姐夫是外地名不见经传的官吏。”父亲还有两个妾室,但在她之后,母亲和两名妾室都不曾再有喜脉。这样的情形,只能认命。
徐幼微颔首一笑,有些明白,为何在关键时刻,出头的是眼前的逢氏。
逢氏这才从随侍在侧的罗妈妈手里接过锦盒,亲手递给侍书,“无意间得的两块墨,应该还不错。我没读多少书,林漪堂妹却正在读书,大抵用得着。”
其实,是因为认亲的时候,徐幼微赏了她一支赤金点翠如意步摇,价值不菲,她回赠的却只是一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砚台,想来总是不安。
不说送她,却说送给林漪,徐幼微笑笑地道谢,命侍书送到小书房,妥当地收起来,然后,继续扯闲篇儿:“嫁进来这段日子了,可还习惯?与元娘、二娘相处得怎样?”
“她们和我婆婆一样,待我很好。”逢氏微笑道,“只这段时日而已,一想到元娘明年就要远嫁到江南,很是不舍。”
就这样,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着可有可无的闲话。要是换了孟观潮,估摸着只听片刻就不耐烦了,她们却是笑容和煦,都很惬意的样子。
盘桓了大半个时辰,逢氏起身道辞,徐幼微亲自送她出门,回到房里,对着棋盘,接着琢磨一道九宫格的题,做出来之后,转到西梢间,亲自动手做书签。
侍书、怡墨在一旁认真地看着。这一阵,四夫人每日下午都会留出一段时间做书签:细细地将竹片打磨得格外纤薄,又在上面篆刻出梅兰竹菊,今日篆刻的,却是一只鼠的轮廓。
侍书不由猜测:“四夫人,先前做的刻着梅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