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卧在美人榻上, 素手托腮。
这一日, 看似平静无波,实则险象环生。
自始至终陪着自己的,是幼微。
在她与幼微敲打之后, 四娘明明已将近崩溃, 仍是心存顾忌, 说要慎重考虑, 她们自然由着她。
用过早膳, 回事处的人前去告知原本今日要登门的几位夫人太太, 改日再聚。
每一日,都会有一些临时求见的人,今日也不例外。
竟然先后来了三个要取她性命的人。
最先来的, 是帮她打理外面店铺的一名女管事。在垂花门外的花厅停留片刻, 便被查出身上带着淬了剧毒的匕首。
人自然是被当场擒获。
第二个,是她的母亲房里的一名大丫鬟,情形与第一个大同小异。
第三个,该是老三手里的底牌,那人是来自宫里的一名太监,声称太后娘娘要他传口谕。在花厅喝茶,盘桓多时, 观潮的人手也没发现异状。
就在那时候,幼微竟和观潮一样犯了疑心病,固执地说您听我的,让谨言慎宇到花厅, 设法搜身。左不过让那内侍睡一会儿,就算失礼,就算是胡闹,观潮也能在事后安抚。但是,您不能出事,绝对不能。您但凡出一点儿岔子,便是要了观潮半条命。
她说好。
结果,谨言慎宇去了花厅,手段巧妙的让那宫人陷入昏迷,随后搜身,果然就发现了异状:那宫人的靴子暗藏机关,只要淬了剧毒的利刃弹出,刺中她,便仍是命丧当场的下场。
想来心惊。
许多年了,一路走来,所做一切,都是在护助、帮衬观潮之余,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而这样派人刺杀她的事,是前所未有的。
老三收买的这三个人,等同于他手里的死士,不需想,那三个人,就算事成,也绝对没有活路,定要当场自尽的。
虽然,那大抵是不可能的——就算人到了她和幼微面前,几名身手绝佳的丫鬟,不会给任何人对她们出手并伤到她们的机会。
幼微想做的,是连那种情形都避免。也做到了。
在听闻消息之后,幼微与她一样,生出诸多顾忌:老三竟然已渗透到了她的管事、娘家和宫中。
委实让人后怕,那真是她平时如何都不能生出戒备的人。
如果不是观潮先发制人且有完全防范,那么……
徐幼微坐在东次间的太师椅上,如意已经在她膝上酣睡。
她轻柔地抚着如意的背,心绪起伏。
前世那场发生在孟府的惊变,因着今日种种,她已经能够梳理出脉络。
临近傍晚的时候,四娘下了决心,对她和太夫人道出原委。
今年元宵节之前,三老爷对于四娘来说,是继父;在那之后,只是一个强行霸占她的禽兽。
三房那些形同木偶一般的下人,正是都因着知晓这件事,又在三老爷、三夫人的责令下,变成了那副样子。
而这两日,因着孟观潮让三老爷吃了闷亏,三老爷将满腔邪火发泄到了四娘身上。
前日三房的母女哭闹,是四娘受不住凌/辱,问生身母亲到底管不管她。三夫人却给了她一记耳光,说你若是没勾引她,他怎么会对你起那种念头。在当时,四娘几近崩溃,大哭不止。
昨夜,三老爷尽兴之后,对四娘说,以后就不能服侍他了,要将她许配给一名鳏夫,因为那人是商贾,因为她值二十万两雪花银。
那鳏夫已经年近六旬。
他笑着说完那些话,回了三房的正屋。
四娘思来想去,都觉得生无可恋。
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让那男人和母亲继续在孟府如常生活下去。
已然怒极,脑子就变得灵光了,因势利导,有了那一出自尽的戏。
听四娘说完这些,徐幼微真的气得肝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