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微拽着他的衣袖,要借力坐起来。
孟观潮即刻会意,起身扶她起来,继而坐到美人榻边,殷切地问:“我说对了,是么?”
徐幼微缓缓地点头,目光里,哀伤与喜悦并存。
“太好了。”孟观潮实在克制不住喜悦之情,抬手捧住她的面颊,揉了揉,随即笑微微地问她,“那么,知道我是谁?”
“……”徐幼微嘴角翕翕,好一阵才能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太、傅。”到此刻才惊觉,两年的不言不语,影响颇大。
“不,”孟观潮却笑着摇头,“我是孟观潮。”
于她,他只是孟观潮。徐幼微微笑,以示明白。
“你也可以叫我四郎。”在家中,长辈都是这样唤他。
“四、郎。”徐幼微下意识地重复。
“对。”孟观潮颔首笑道,“方才我啰啰嗦嗦一大通,你听到没有?”
徐幼微微笑着眨了眨眼。
孟观潮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对她发问,而是道:“有没有想问我的事?”
徐幼微敛目思忖片刻,很慢很慢地说道:“我双亲,如今怎样?”
“很好。”孟观潮告诉她,“我请岳母每隔三两日就来看你。昨日上午她才来过。
“岳父现在仍是户部左侍郎。我偶尔犯浑,他少不得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一通。我尽量在改,他近来看我顺眼了些。今日他去同僚家中喝喜酒,岳母随行,不然一定会来看你。”
“……?”徐幼微惊讶地睁大双眼。母亲能时时来探望也罢了,可是——父亲对孟观□□胡子瞪眼?孟观潮虚心受教、尽量改正?她没听错吧?据他所知,父亲以前对他的畏惧,不比她少一分。
孟观潮惑道:“怎么?不相信我能做听话的女婿?”
徐幼微转动脑筋,很快就想通了。若不是他对岳父岳母尊敬有加,时时与两位长辈相见、逐日亲近起来,怎么会有这样喜人的情形?
她摇头,再摇头,泪意浮上眼底。想来到了今时今日,双亲已经完全认同她说过的话了。
“别难过。”孟观潮柔声道,“我这就派人去请岳父岳母过来。”
“不用。”徐幼微又一次摇头。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便不想他为了自己率性而为——关系再近的亲戚,走动也要讲个章程。
“那就明日。”孟观潮说,“我遣人递帖子到徐府,明日给岳父寻个由头,让他下了大早朝便来看你。好么?”
“好。”徐幼微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是为了他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亦是为了那份隐忧——如果,明日她又变得神志不清,双亲与他该有多失落?毕竟,她心魂飘荡了那么久……万一明日又魂游别处了呢?
“我只怕,辜负你。”她说。说话太吃力,她只能长话短说,说完才觉得太过隐晦,他并不见得能懂得她的意思。可是——
“别担心。”孟观潮说道,“我只说你在睡梦中喊爹爹娘亲,该是想念他们了。”
徐幼微深深地看住他。
“免人空欢喜,是处世之道之一。”孟观潮只觉这是寻常事,“就像娘,时不时就觉得你大好了,我要是跟着凑热闹,还了得?”
徐幼微释然,绽放出单纯的、感激的笑靥。
孟观潮凝着她绝美的笑容,恍惚之后神色一整,认真地道:“但你也该知道,我希望你这次是真的摆脱了病痛。”
这是徐幼微无法承诺的事。“我……”她绞尽脑汁地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可以的话,我想清清醒醒的,跟你走下去。真的。若是不能,非我所愿。”
由衷的笑意,在孟观潮唇畔延逸开来。随即见她只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便已有些支撑不住,额头沁出了汗,忙用帕子给她擦了擦汗,又倒了一杯水,喂她喝了几口之后道:“回房去。我们多的是说话的工夫,不急。”
两年都等过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