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怎么修剪过。”
“……噢。”时浔应了一声，过了会儿，轻咳一声：“……其实我是想问，这个发色……是怎么回事？”
伴随着吹风筒的响声，时浔听到了很轻的一声笑：“发色啊……没办法，国外的染发膏太次了。”
“……啊？”时浔愣了下。
时京墨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时浔眼底的惊讶：“你以为我是一夜白发吗？就像电视剧里走火入魔那样？”
小囡囡错愕的神色实在太可爱，时京墨没忍住笑了一下：“怎么可能，我才三十多岁，就算秃头也得再有二十年吧。”
时浔：“……”
这个人说的话，时常就会让她忘了这是爸爸。
时浔说不出那一瞬间的感觉，想笑，又笑不出来，但又狠狠松了一口气。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色，发现的确像是染膏褪色后的样子，心中就放心了，想是之前他为了行动方便才特意做了伪装，可能染到一半觉得麻烦就又洗掉了，或者干脆只染了几缕就不管了。
时浔没仔细问，但她觉得自己真相了。
这人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但有时候就好像还像个玩世不恭的少年人一样。
三十多岁……
时浔仔细算了一下他的年纪，其实时京墨今年才堪堪39岁，连生日都还没过。
好像再有几天，就真的二十年了。
再有几天，她就要十九岁了。
时浔没有发现自己又走神了，直到手心被烫了一下才立刻躲了一下，手心里抓着的那一缕头发被吹得发烫，手心里也一片通红。
“别动。”
时京墨轻轻按着她的手腕，不让她乱动，一手拿过了吹风筒关掉，拉着她进了浴室，把她的手心放到水龙头下面冲水。
时浔没有挣扎，乖乖的站着，又出神了。
“囡囡。”
时京墨抓着她的手，眼睛盯着洗手台。
“你不要怕我。”
时浔愣了一下，抬眸看他。
时京墨也抬起头，直直看着她，笑了下：“我知道，你始终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与我相处，即便我是你的爸爸，可毕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生命中，你感情上会爱我，敬我，但也会怕我……对不对？”
时浔嘴唇嗫喏，想要辩驳。
“其实……”
时京墨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她的手：“……我也一样。”
“当我知道，我的生命里有了一个小囡囡，我心中像是被挖空一块，被注入了一壶滚烫的酒，很疼，很烫，但又想捧着不放手……”
“可是我……没有做过爸爸，我所有的感情，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了十九岁那年……而后数十年，反复轮回，停滞不前。”
“我四十岁了，可我所有的情感都在十九岁那一年，我不是爸爸，只是倾倾的京墨。囡囡不适应突然多了一个爸爸，爸爸对囡囡也会小心翼翼，紧张无措。”
“但是囡囡，你不要怕，因为我是爸爸啊……”
时京墨关上了水龙头，轻轻捏了捏她凉凉的手心。
“我很痛心，当年一时失了心，没能及早发现我还有一个小囡囡，这么多年，我有很多次机会能找到你的……囡囡，你恨我的吧。”
见到时浔的那一刻，时京墨的心像是被一枪击穿了，他自甘沉沦二十年，却让他的小囡囡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摧残，他真的恨。
见到时浔的眼神，见到她眼底的悲戚，时京墨觉得心都被挖空了。
他的小囡囡才十几岁，却已经经历了这个世界的歇斯底里。
没有人保护她。
没有人爱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