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随口问道:“嫂嫂不是本地人?”
山茅笑道:“贱内是小人从土匪手里救下的,本是江夏人。”
杨墨这才恍然,跟着山茅进了屋子。
山茅的家里,真可谓家徒四壁。
跟杨墨过去的生活没什么两样。
这也是南嶂县乃至整个大胤百姓生活的真实写照。
他们整日挣扎在饥饿的边缘,用尽全力,才能在这个世道保住性命。
山茅家里根本就没有足够的凳子,不得不去邻居家借了几张。
妇人又拿出了家里仅剩的一点粮食,给大家做饭。
“小山兄弟,村子里严防死守,是有匪祸吧!”陈武首先开口。
这一问,山茅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这里离赤峰岭只有五里,岭上的土匪时常来祸害村民,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自从我回来后,跟他们干了几场硬仗,双方各有死伤。后来青壮越打越少。”
“老人又不愿走,也没地方可去。只能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躲到山里。等土匪们走了,咱们又回来。”
“经过这几年,后山的几十亩薄田大都摞了荒,也没什么油水可捞了,土匪们也就来得少了。”
“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们要是再不来,村里人都要饿死了。”
杨墨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黯然。
故土难离,朝廷又限制百姓迁徙。
即使他们真走出去,外面兵荒马乱的,这些人也是九死一生。
山茅以一己之力,给这些人争取出一小片净土,已经十分难能可贵。
赤峰岭处在三县交界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属于三不管地带。
盘踞在此的这股土匪,主要以绑票,开设赌场,暗娼为生。
他们打劫三县富户,勒索银子。
又在三不管地带的一处野码头赤尾屿开设赌场,吸引周边几个州县的赌徒前去赌博。
掳掠附近几个州县的良家女子,逼良为娼,形成了一整套完整的产业链。
赌场向来是各种小道消息的来源。
他们通过在赌场上得到的消息,锁定周边各州县的富户,绑架他们的家人。
给得起赎银的就放人。
给不起的,男的就把头送回去。
想要全尸下葬,还得花钱赎身子。
女的就直接奸污,投身码头上的暗娼窑子,沦为赌徒们发泄的工具。
三县的地方官谁也不想招惹这伙土匪。
自己县域内的烂摊子都收拾不了,他们也没闲工夫去管域外之事。
这伙土匪就一直逍遥至今。
论起资历来,他们可以算得上是襄阳府所有土匪们的鼻祖,持续的时间最长。
赤峰岭大当家是个五十多岁的大白胖子。
时常一脸奸笑,因此人送诨号白弥勒。
此人雁过拔毛,十分吝啬,而且残忍好杀,荒淫无度。
杨墨听完山茅的陈述,更加对山茅多了几分敬佩。
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山茅还能坚持这么久,可见他这首席斥候的名头,并非浪得虚名。
“白弥勒曾经派人来招揽过小人,小人不愿落草为寇,一直没有答应他们。”
“小山兄弟,你做的对。大丈夫生于世间,不能建功立业也就罢了,岂能祸害百姓?这伙贼人早晚必被朝廷所灭。”
几人相谈甚欢,没过一会儿,妇人就搬了饭出来。
众人草草用过了午饭,陆续就有人在山茅家门前集结。
饭后足足半个时辰,人才终于到齐了。
村里都是清一色的穷人,除了几张铺盖卷,也没什么像样的东西。
主要都是些老弱,所以行动起来未免迟缓。
山茅点了名,直到一个不少。
这才跟着杨墨他们,下了土坡。
乡亲们虽然对故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