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墨带着陈武和张顺,先后勘定了西溪码头和谷口寨栅的位置。
陈武熟知军事,张顺通晓水运,两人都给他提了不少好点子,让杨墨心里直呼这钱花的不冤枉。
三人正拎着石灰粉在谷口勾勒寨栅的位置,就见老村长领着一大帮村民朝这边走了过来。
这帮村民里,男女老少都有,几乎来了半个村子。
村长刘广田一脸为难的上前来说道:“墨哥儿,我把人都给你带来了,你看看哪些人合用。”
杨墨本想当个甩手掌柜,却没想到刘广田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仔细一问他才知道,最近黄天荡里的水匪闹得越来越凶。
附近几个村子都开始传言,水匪们准备从今年开始,在各个村子里征收岁粮。
村民们听说了这个消息,好比晴天一个霹雳,纷纷去找本村的村老想办法。
几个村的村长一合计,只好联名推举了一位宿老,到县里去打探消息。
就在今天,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得到的答复却是叫大家不要捕风捉影。
水匪们不是还没有开始征收岁粮吗?等他们征收了再来不迟。
过去水匪们在河道上征收浮桴税时,也是这么干的。
先放出风声,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施行。
水匪又不是官府衙门,总不能指望他们张贴告示吧。
几个村的村民们怨声载道,都知道这消息早晚必会应验。
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老山村。
村长刘广田本来还不知道这事,今天受杨墨委托,去串了几家门子,才听说这事。
村民们一碰头,相互间再一传,闹得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老山村离黄天荡只有不足二十里地,早晚必在水匪的名单上。
这种人心惶惶的时局,能有个吃饭的营生该有多重要,不言自明。
所以,当他们听说杨墨要招人改造村西头那条山谷时,都争先恐后的要来。
老村长看着架势,拒绝了谁都好像挖了人家祖坟,只好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杨墨。
杨墨大略数了数,来了不下百余号人。
里面上至七十多岁的老妪,下至五六岁的孩童,什么样的人都有。
最关键的是,青壮年劳力还不足三成。
如今能上马的工程虽然多,这里面大多数人却干不了。
就算算上做饭打杂的,顶多也就容得下三五个妇人。
看着一双双殷切的眼神,杨墨的眼睛湿润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他没觉得大家在为难他,反而觉得是自己能力不够。
水匪都能养活几百上千号人,自己却连一个村子都养不起吗?
内中有村民瞧出他的难处,有人主动站出来说道:“墨哥儿,我们也知道你为难,来的乡亲们,也没指望你全都要。”
“说的对,干活吃饭,大家都明白。毕竟墨哥儿也不是开善堂的,不能把难处都推给人家。”
“墨哥儿你就说吧,要谁不要谁,大家绝无怨言。”
……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
那些年老体弱的,身体有残疾的,脸上顿时一片灰败。
有的人甚至已经开始往外挤,准备悄悄离开。
他们虽然身上有残疾,却也有自尊心,不想成为被人挑剩下的废人。
杨墨心里老大不忍,连忙说道:“青壮年不分男女全都留下,一人一天一个大子儿。其它人只管饭,不拿钱,愿意的就留下。”
“我愿意,我愿意……”
人群里呼喊声此起彼伏,那几个刚刚准备离开的残疾人更是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墨哥儿,墨哥儿,像我这样的也能留下吗?”
村民陈海六一瘸一扭的挤上前来,激动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