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县里几个有头有脸的豪绅。
张顺和牛莽,自有别席安置。
众人落座,开席自然是县令致词。
郑仕弘口若悬河,讲了足有一柱香时间。
无非是些俗套的官样文章,听得杨墨只想打瞌睡。
县太爷的致词中,唯一让他稍感兴趣的,恐怕就是他这次剿匪的功绩将会载入县志。
从今天开始,他大小也算是个青史留过名的人物了。
致词毕,郑县令又一一为他介绍座中诸人。
“这位是庞县尉,这位是孙县丞……”
杨墨随着县令的介绍,一一抱拳回礼。
“这位是秦员外,凭生最好修桥补路,因此人送尊号秦大善人。”
当介绍到其中一位豪绅时,杨墨禁不住心中一动。
这人眼神阴鸷,频频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
虽然满脸堆笑,却是皮笑肉不笑。
被他如此无礼的盯着看,杨墨隐隐能够觉察到,这人来者不善。
“秦员外是本县舆行的行首,秦家更是本地有名的旺族。”
县令补充了两句,杨墨心里暗暗失惊!
舆行?自己正想要加入舆行,没想到在这儿撞见行首。
不得此人首肯,入行肯定无望。
看此人一幅不怀好意的模样,难道他对自己生产独轮车一事早有耳闻。
如果真是这样,外面那些仿造车型,多半就是这家伙弄出来的。
“小生见过秦员外!”杨墨拱手行了个书生礼,心里的火气直往上窜。
秦大善人撇嘴一笑:“没想到小英雄还是个读书人!真是文武双全,失敬,失敬!”
“不过略读过几年私塾,让秦员外见笑了。”
“岂敢,岂敢,不知小英雄可曾参加过乡试?”
秦员外装作无心的一问,顿时引起了杨墨的警觉。
士农工商,这个时代以士为尊,这位秦员外洽洽抓住了他的要害。
表面像是在关心他的学业,实际上是在打听他有没有功名在身。
有功名才配称作士,没功名,就只配叫穷酸。
小木匠参加过两次乡试,却连最低等级的功名“秀才”都没考上。
别小看秀才这个身份,虽然它等级最低,却也有不少权利。
比如见官不必下跪,可以自称学生。
杨墨明知他在摸自己老底,也只好如实道:“不曾有功名在身。”
闻听此言,秦大善人紧绷的脸部肌肉骤然松驰,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
同桌的其它乡绅脸上,也都若有若无的表现出了不屑。
郑知县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举杯道:“来来来,诸位,大家一齐敬杨壮士一杯。”
众位乡绅立时一团和气,满脸堆笑,举杯起身。
杨墨黑着脸,仰头一饮而尽,心里老大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