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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1 / 3)

夜寒霜重望萧辰,

独守西风几度春。

劝君且尽一樽月,

相送阳关多少人。

——词牌《阳关曲》

夜色如水,星月昏沉,虽已是春深时节,寒意却未减半分,西风呼啸着,扯动着悬在城门上的旌旗,城门楼上灯火依稀。

“呼呼……”薛九龄哈着气揉搓了两下发冷的指尖,然后拿起身边的火钳拨弄泥炉中烧的只剩半截的木炭。支起这炉子是用来温酒的,而他只剩下这一壶米酒了,可不能糟蹋了。

“老爷,李大人来了,”一小厮前来禀报。

“快请进来,”薛九龄吩咐道,遂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自己等候的人到了。

少时,只见一人在那小厮的带领下,匆匆而来。

“薛兄,”那人走到近前作揖道。此人名作张怀远,此番来到边陲是为了出使番邦。

“怀公,快快请进,”薛九龄回了一礼,就急忙将他引进屋来,说是屋内,其实是城门上的箭楼,可俯瞰城外景色。换作往常送行应在城外的十里亭,可如今流寇猖獗,薛九龄可不敢冒险。

“来,怀公,你我先共饮一杯,”薛九龄将两个酒杯倒满,将一杯递给怀远。

“薛兄,共饮,”怀远接过酒杯,遂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薛九龄见了也举杯将酒饮尽,只是酒一入口,失望也随之而来。这壶酒是薛九龄用好不容易节省出来的陈米酿造,自酿成之后一直不舍得喝,也就是今日送使臣才肯拿出来,然而味道实在是不尽人意。

“边陲之地无有好酒,不能与怀公尽兴,实属遗憾,”薛九龄有些歉意道。

“边境军粮吃紧,能有这种米酒已是不易了,薛兄把守这重镇也是不容易啊,”怀远淡淡地说道,脸上并无失望之意。

“是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迎来安稳日子啊,”薛九龄苦笑,自己守的这个镇子处在两国边境,说是重镇,但若是真的大军来犯,这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几时,不过是占了行军的要道,方便前线补给而已。平常时候镇中依靠农耕尚能自给自足,自前年开始两国冲突愈演愈烈,不少农田受毁,然而朝廷却抬高了赋税以供军饷,听说还要扶持什么方术道士之流,甚是荒唐。自此粮食愈渐紧张起来,即便是这样,直到去年镇里也还如数交了田税。

“唉,近来朝中求和的声音渐高,朝臣的心气大不如以前啦,”怀远叹气道。

望着眼前这位已近耄耋之年的老者,薛九龄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酸楚,关外险恶,年轻力壮者尚无力周全己身,况乎一名白发苍苍之人?

“怀公此行是要同番邦争取何事?”薛九龄问道。

“唉,无非君臣礼节,”怀远重重地叹气道。

先前两国交恶接连打了几年的仗,却以王师失利告终,最后不得不退军百里,割让了十余个州郡才得以同番邦议和,而那番邦仗势欺人,要求两国自此以君臣相称。

“怀公可有把握?”薛九龄担忧地问道。

“何谈把握?大不了以死殉节,”怀远声音微颤。

“怀公万万不可有此轻生之念啊,”薛九龄听罢不由一阵心酸,年前他也送了两位使臣出关,却无一人得还,争的也是这君臣礼节,如今边境冲突又起,此时再去计较此等礼节,怕是十死无还啊。

怀远摇了摇头转向箭窗,望着城下的萧索景象,怅然道:“有此风景相送,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怀公这就要走?”薛九龄知道他心里苦,这地方哪里来的好风光?纵使春末,满眼也尽是萧瑟之景。

“事不宜迟,况如今边境流寇四起,趁夜才好赶路,”怀远皱着眉头。

镇守此地的薛九龄怎会不知?两国交兵,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又在边陲各镇抓壮丁充军,结果诸多青壮者或是躲难或是逃营,纷纷落草为寇,数月间竟形成了不小的势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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