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肖华飞笑而不语,跟孙福这种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
孙福轻叹一声,有些萧瑟的说道:“老夫没脸回自己的老家,入宫之人,再无故乡。而留在京城,这里又人多眼杂,去姚安的确是老夫最好的归宿,就按你说得办吧。”
肖华飞起身向着孙福深施一礼,“感谢您老的体谅,不过姚安真是个好地方,晚辈还在那里修了一座市集,那里有晚辈出资打造的私学,您老若是在城里呆的闷了,还可以去那里教那些孩子识字,用以打发时间。”
孙福喜欢孩子吗?当然是喜欢的,越是上了年纪,孙福越是喜欢和孩子相处,因为孩子天性烂漫,没有心机。
勾心斗角了一辈子,能守着一群孩子终老,对孙福来说是无比幸福的事。
孙福老眼中有浊泪流下,嘴角有些抖擞的说道:“你是个好孩子,老夫和冯克明没有看错你。不想在宫里认了几百个干儿子,干孙子,最后却得了你的福报。苍天待老夫不薄了,不薄了。”
肖华飞心中也很复杂,孙福算是一个好人吗,他没有答案。
此时的孙福,只是一个行到穷途末路的老人,想要认真过一下属于自己的残破晚年。
这不该是个奢望。
也许孙福在文官们眼中是一个权势熏天的大内总管,甚至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坏蛋,但他从不欠肖华飞什么,还在私下里多次出手相助。
要是没有孙福与冯克明的帮衬,肖华飞也不会在京城闹出这么多风浪后,还能安稳的睡在家中。
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才是,至少肖华飞在孙福这件事上,不想亏了自己的良心。
良心这东西,肖华飞其实没有多少,但至少还能守住做人的底线。
而且朝堂上的事,黑与白,光与暗,本就是无法分割的连体婴儿。
谁又能理清其中的对错呢。
孙福的饭量不大,几杯酒下肚后,更是再吃不下什么东西。
留下张信收拾碗筷,肖华飞搀扶着孙福来到一间干净的朝南正房,亲手为孙福整理好了床铺,再把孙福扶到床上坐好。
孙福拍着厚厚的棉褥,有些揶揄的说道:“老夫这是积了多大德,能让影龙卫未来的指挥使给我铺床啊,虽然说这被褥铺得还没老夫周正,不过也算是你用心了。”
肖华飞尴尬的一笑,略有欠意的说道:“晚辈这也是第一次铺床,您老就多担待吧。等您到了姚安,我让我爹找几个灵俐的丫鬟伺候您。”
孙福假意怒道:“给太监配丫鬟,亏你小子想的出来,你就缺德吧。”
肖华飞额头见汗,他真不是有心恶心孙福,连忙解释道:“晚辈没那个想法,是您老多心了,如果您老介意,那就找几个小厮好了。总之在肖家,肯定亏待不了您。”
孙福见肖华飞不似作伪,更觉安心,察言观色了一辈子,一个人说得是不是假话,他还能看得出来。
肖华飞见时侯不早,便想起身告辞,好让孙福早些休息。
孙福却没让肖华飞离开,而是在袖中摸出一个小纸条,不由分说的塞到肖华飞手中,“这东西你收好,要是有个为难时,里面的东西或许能帮上你。”
肖华飞小心的打开纸条,见上面用绳头小楷写了一处京城里的宅子地址。
孙福见肖华飞看着纸条发呆,便出言解释道:“老夫既然去了姚安,就打算吃你的住你的,不给你些好处就说不过去了。”
肖华飞听明白了孙福话里的意思,估计这宅子里藏的,该是孙福这些年的积蓄。
果然人老精,马老滑,看来孙福如终给自己留着后手。
肖华飞如果没得到齐家那笔银钱,还可能对孙福的私藏有觊觎之心。
但现在齐家的那些银钱,已经是个天文数字,他还不知道怎么安置,又怎会再乎孙福那点棺材本。
肖华飞将纸条递还给孙福,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