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的父亲,一个从十三岁就开始挑起家庭的重担的老农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厚的泥土味,这一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几十里外的小镇,对于他来说,那是繁华的,至于更外面的世界,也只从同别人的招呼时,在燃起手中卷烟的浓浓烟雾中,得知一丝关于山外的讯息,但,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的母亲,十几里山头外那个大村子的人,母亲家兄妹六人,是最小的那个,相较于父亲,母亲的家境好很多,但母亲为什么会嫁给深山里一穷二白的父亲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反观其他兄弟姐妹都读书出了山,去到了大城市定居,当中的原因有很多,就不在这里一一陈述了!
这两个一辈子没出过远门连同大山隐藏在云深雾罩里的老农民,面对原地踏步的贫穷,开始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他们不想我跟他们一般一辈子待在山里,从小到大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多读书多识字,以后好有出息’,于是,他们找到村里唯一一个稍微识的几个字的长辈给我起了个名字,江晓文,短短三个字,对父母来说,是一份寄托与期盼,而对我来说则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与负担。
村里没有学校,大家只得去到十几里山外的大村子去读书,除了放假,母亲每天清晨摸黑给我准备家里最好的饭菜,尽管如此,我依旧瘦到跟个猴似的,因为那个变了形的盒饭中,除了野菜很少有猪肉的身影,更不用提奢侈的水果。
三年级之后,就要去更远的地方读书,路就走的更远了,但好在是住校,两个星期回来一次,但每次放假回来之后再去学校的时候,一方面困扰我的是瘦弱肩膀上的那袋米,多了背不动,少了又不够吃,但无论我背多少,每次都嫌少,时常因为没米而饿肚子,另一方面困扰我的还是想家,特别特别想,每次想家都会等到睡觉,躲在被窝里悄悄的抹着眼泪。
随着一年又一年,这种想家的念头却越发的强烈,以至于无心上学,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村里的小伙伴几乎全都辍学回了家,有的在家成天的玩,有的则跟随父母干农活,知子莫如父,父亲很清楚我的想法,每次回家都会跟我说一些关于村子里辍学的孩子种种利害关系,但我驴一样的倔脾气,还是卷着铺盖从学校回了家。
母亲失望之余,把我锁在家里,用树枝条狠狠地把我抽了一顿,这也是长那么大,我还是见到母亲如此伤心的哭泣,就连当年外公外婆去世,母亲也没如此的伤心;父亲则一声不吭的蹲在屋子的墙角一个劲抽烟,一支接着一支,烟雾模糊了他的脸,看不清任何的表情,但我知道,父亲是失望的,生气的。
母亲曾多次试图劝我回心转意,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学校,对于学校的生活,我是抗拒的,尽管我不忍心母亲整天唉声叹气,愁容满面,我也试图让自己去接受,但内心深处已经没了任何的激情与兴趣。
我在郁郁葱葱的田野中撒野着,在树木茂密的山峰中穿梭着,在奔流不息的河流中成长着。
我在田间地头抓蛇,掏老鼠洞,累了,便用田里的稻草搭个小屋子然后钻进里面美美的睡上一觉;在山上抓野鸡,摘野果,在江河里摸鱼抓虾和螃蟹……只要能玩的能干的我几乎都干了,母亲骂我是个野马驹子,成天不着家,数落归数落,但一直没变的是每天夕阳西下,母亲站在屋门前嘶声力竭的叫喊:“小文!小文!回家吃饭了!”,声音飘过郁郁葱葱的田野,翻过崇山峻岭的山峰,一遍遍的回荡在空气里。
时间的刻度指向十五岁那年,一切在一种莫名的沉默中发生了改变,当整个村子的年轻人中,我那附近年份的只剩下我时,我便成了村子的焦点,不管在村里,还是田间地头,大家的话里话外似乎总有我的身影。成年的,跟随外村出去了,没成年的就算借身份证也跟随成年的去外面大城市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