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的巡逻士兵,冰冷刀枪在日光映照下耀眼生辉,队伍末尾押着一长串破衣烂衫的“奸细”嫌犯。三五成群的便装汉子在街巷间奔走窥伺,发现可疑分子即行拿捕。不远处军营门口高高矗立的旗杆上悬挂着十来颗血肉模糊呲牙咧嘴的“奸细”首级,微风吹拂相互碰撞,还没凝结的鲜血缓缓滴落在泥地上,宛若地狱血腥场景,狰狞而又恐怖。
张掌柜半个屁股搁在案板后的破凳上,缩紧脑袋惶恐注视执刀亮剑杀气腾腾的清兵,惊惧表情恰如其分,眼角余光不时扫过旗杆上的“奸细”首级,心里充满了对鞑子的愤恨。他清楚知道所谓“奸细”都是清兵胡抓乱捕的替死鬼,没有一人真正是察言司厦门站的潜伏间谍。
鞑子气数已尽,才会狗急跳墙乱杀无辜。张掌柜捏紧拳头暗自思索,更增强了反清复明,光复华夏的信心和决心。
隔壁沙县小吃探出颗枯瘦脑袋,老鼠般向街面转了转,嗖的一声又缩了回去。接着就响起蔡老板与婆娘蔡刘氏的轻声嘀咕。
“乍又戒严,是不是——要变天?”
“死婆娘莫胡咧咧。早上我送汤面给刘哨总,听说厦门闹刺客,刺死了提督府的二老爷。施提督怒得饭都吃不下,发大令要吴总兵拿人,说抓不到刺客吴总兵自己顶缸。”
“皇天!啥子刺客胆子肥得包天,敢到老虎头上搔痒,不怕被官兵抓住剁成肉酱。”
“死婆娘住嘴,小心祸从嘴出!”
……
蔡老板的鬼祟动作没能逃脱魁梧军官的法眼,大手一挥,七八名如狼似虎的清兵杀气腾腾冲进铺门,劈面就是几记耳光,沙县小吃立时响起蔡老板的惨叫和蔡刘氏的哭嚎。
“军爷饶命,施老爷遇刺不干我事。”
“皇天,军爷要讲道理,我男人老实得树叶掉落都怕砸破头,哪可能是台湾奸细。”
噼里啪啦一阵砸桌掀椅,不多时蔡老板蔡刘氏被细麻绳捆得结实,枯瘦面颊印满指痕,披头散发跌撞出沙县小吃。魁梧军官鼓着牛眼纵马驰近,挥起牛皮马鞭劈头盖脑就是一顿乱抽。
“敢说不是奸细,乍晓得施老爷遇刺,哪个告诉你?”
“将军饶命。小人是听刘哨总——真地不是奸细!”
“刘哨总是俺的把弟,老不死竟敢污蔑攀扯,陷害老子把弟,找抽!”
看着蔡老板在马鞭下翻滚惨叫,蔡刘氏骇得脸无血色,张掌柜僵硬的扑克脸也禁不住抽搐了一下,忙把半探出去的脑袋缩了回来。阿黄偎在张掌柜脚边,仿佛也被吓着,低伏身子趴在泥地上不敢出声。周围的破烂民房一片死寂,再无人敢探头探脑。蔡老板鞭痕累累满头血污,与哭泣悲嚎的蔡刘氏一起被清兵押入“奸细”嫌犯队伍,用不了多久,旗杆上又会多出两颗“奸细”首级。
张掌柜强抑怒气暗叹口气,目送魁梧军官骑在马上得意洋洋离开,慢慢想要坐直身子,蓦见胡三面无表情立在铺门口,身后跟着三名凶睛厉目的清兵。
“有没有见到面生可疑之人?”胡三干巴巴问道,奇异目光瞪视张掌柜过于丰富的表情,眼神充满警告意味。
“没有。小人出了名的安份良民,发现可疑之人马上向军爷禀报。”惊觉不平静神情差点暴露内心真实想法,张掌柜瑟缩身子惶恐站起,表现得既唯唯诺诺又惊惧不安,“各位军爷请进——”
胡三和清兵们很满意张掌柜的知情识趣,喜眉笑脸走进铺门,草草检查一览无余的破旧房间,随意问了几个问题,立即翻箱倒柜搜检可疑物事,把有限的若干铜钱全装入口袋,顺手拎了些猪排牛蹄,方才兴高采烈转向下一家。
张掌柜暗啐一口,点头哈腰目送清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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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继续坐在破凳上用惊惧目光逡巡街面。紧握的右掌伸进破衫假装搔痒,极其自然把胡三偷塞过来的绵纸藏进贴身夹层。
按照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