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的女人,低低说了句,把那张纸放在口袋里,拿起电话转身,快步出门。
10月13号。
下午五点。
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毕竟是深秋季节,天短夜长的时候。
路边的大槐树上,鹅黄颜色的树叶,随着西北风的轻轻吹拂,就像一个个四处寻找归宿的精灵,飘呀飘的洒落了下来。
其中一片树叶,落在了双手抄在口袋里,缓步前行的南秀国的脸前。
她下意识的抬手。
涂着指甲油的小手,轻轻接住了那片鹅黄颜色的树叶。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
南秀国忽然想到了这句话,低声呢喃:“仅此而已。其实这个尘世间,并没有太多让人留恋的东西。我以懵懂无知的样子来到这个世界,再带着一世的蠢不可及离开,其实也是很圆满的。”
忽然——
她听到有盲杖点地时,才会发出的笃笃声,自左后方传来。
有个苍老,悲凉的声音随即响起。
确切的来说,那个声音在以莲花落的格式,在唱:“西风,那个东去;树叶,那个飘落;谁家,那个姑娘;愁眉,那个紧缩;并蒂,是那一对;姐妹,是那一双;生来,那个共枕;死后,那个同冢;妹儿,先苦后甜;姐儿,先甜后苦;面见,互不相识;见面,势如水火。哎嗨哟,何必又何苦呢?”
刚听到这个“歌声”时,南秀国并没有在意。
她只是被动的在听。
觉得很有意思,却没有回头,脚下不停。
但潜意识内,却把这些话“翻译”成了白话。
大意如下——
西风吹过后,落下的树叶,看到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女孩子。
并蒂莲原本是一对,姐妹原本是一奶同胞。
她们活着时,就该同床共枕,死了之后,也该埋葬在一起。
妹妹的命呢,是前半生苦,后半生甜。
姐姐的命呢,恰好和妹妹截然相反。
但这对姐妹生来就不见面,后来相知后,却成了仇家。
姐妹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个人唱的,倒是特符合我和南豆那个小贱人。”
南秀国心中忽然一动,回头看去。
就看到一个穿着邋遢的老瞎子,左手拿着个白色的,也是脏兮兮的白瓷缸子,右手里点着盲杖,从她身边缓慢的经过。
嘴里还小声哼唱着什么,但南秀国没有听清。
她看着老瞎子蹒跚的背影,愣了片刻,快步向前。
很明显,这是个走江湖算命的。
南秀国很想请他,帮自己算一算,自己这该死的命运!
可她刚升起这个念头,满肚子的洋墨水就告诉她:“所谓的算命,都是扯淡。”
洋墨水的话,让南秀国想找老瞎子算一卦的念头,瞬间消失。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刚消失,走到她前面几米外的老瞎子,好像轻轻叹了口气。
轻轻的叹气声,被西风从西边吹来:“唉,有眼不识瞎子爷,你不受苦谁受苦?”
嗯?
南秀国愣了下,随即晒然一笑。
不过下一刻,她的左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钞票。
出门揣着一叠钞票,已经是南秀国的习惯。
即便她心中做出了某个决定,但在出来酒店时,还是装了一叠钞票。
大约一千多的样子。
她快步追上老瞎子,悄悄把那叠钞票,放在了他左手里的搪瓷缸子里。
她给老瞎子钱,不是为了算命。
而是——
她,要像长街两侧的槐树叶,随着西风吹落下的那样,离开这个世界了。
临走之前,把这些再也无用的钞票,都送给这个不知来自哪儿,又要去哪儿的老瞎子,也算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一点念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