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不凡在坟前睡去的那一日。
堆积在后山的积雪缓缓化成雪水,汇聚在一个又一个纵横分明的沟渠内,泛着淡淡白光,仅仅几个时辰过去,这些雪水又在日光的照耀下,化作丝丝缕缕的缭绕白雾,缓缓升腾,将整座后山包裹着,没有露出丝毫缝隙。
若是有大修行者能瞧见这一幕,大抵是要惊心不已。
这些像是炊烟一般的稀薄白雾,皆是问心剑意,覆盖着数百丈方圆的精纯剑意。
此时的后山,俨然成了一座剑冢,若是贸然闯入,便要被无数道利剑加身,即便是不惑高手,或许也难以在这些剑意的侵蚀下扛过半柱香。
翌日破晓。
牛马端着白粥来到后山的时候,望着眼前这一幕,迟疑片刻,轻声唤道:“先生,您在吗?”
接连唤了几次,都是无人应答。
牛马谨慎的捡了根树枝,往白雾里戳了戳,收回来时,树枝已然被‘吃了’大半,皱眉稍稍想了一会儿,也想明白了,这是先生不愿被人打搅。
于是,他将盛粥的碗放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说道:“小子明日再来。”
隔日。
牛马又端着一碗白粥走到后山,看到了山雾外面、静静放置的那个小空碗,心中松了口气,放下白粥,再将空碗收起,恭敬行了一礼,说道:
“小子明日再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这一日起,石中村的无名后山,总算是有了名字,是老村长给起的——粥山。
这名字,多少有点儿粗俗,不过......却也足够直白。
这座山上,有一位仙人。
这位仙人,吃粥不吃酒。
往后的日子,很是平淡,石中村仿似回到了仙人还没有到来的情形。
村中的老人们,每逢时节,便会朝北叩拜,祈望风调雨顺。
村中的孩童们,三三两两,总是结伴而来,要看仙人尊容。
当然,长辈们肯定得语重心长的叮嘱小辈,不可轻易闯入后山,但总有那么几个顽劣的孩童,壮着胆子闯了进去,令人诧异的是,这座足以杀死不惑高手的剑冢,却并未伤到他们分毫,而是化作阵阵柔和清风,将他们带出白雾范围。
每一日,都会有个稚嫩的少年带一碗白粥去到后山,再说一声——小子明日再来。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一株幼苗总会长成大树,稚嫩的少年也总会在时光的磨砺下,个子拔高好几头。
......
五年光阴,悄然划过。
十八岁的牛马,已经从一位流鼻涕的小屁孩变成了一位目光坚毅的少年人,虽然面上总是带着几分俏皮与狡黠,但总归是长成了大人模样,说话做事也稳重许多。
“先生,爷爷又骂我了,”
牛马盘膝坐下,单手托腮,望着白雾方向,做出一副子哀叹模样,埋怨道:
“昨儿个,三狗他爹家里又丢了只鸡,明明不是我干的,爷爷非要指着我破口大骂说是我干的,我冤啊,太冤了,我跟他说,两年前我都不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了,可他不听啊,抓着我一顿好打。”
“到了夜里,我躲在三狗家门口,等了半夜,总算是抓住了偷鸡的黄鼠狼,抓给爷爷看后,爷爷又给我臭骂一顿,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唉——这老头子啊,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不知从何时养成的习惯,他总喜欢将村里发生的事儿拿到这里说,无论是像今日这般鸡毛蒜皮皮的小事儿,还是哪户人家填了娃娃死了人之类的大事儿,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口若悬河,毫不停歇,直到说累了,才会拍拍屁股拿着空碗走人。
“其实,我知道是老头子觉是着我没出息,总想找个由头骂一骂我。前两日......他还给我说媒呢,让我娶了小梅。这丫头,咋说呢,模样倒是俊,就是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