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个月的光景,悄然划过。
不经意间,积雪消融,桃花盛开,清风徐来。
柳村里,整日蹲坐在村口柳树下、抱着木剑的宁不凡,从一个俊俏风流的白净少年,变成了个蓬头垢面、胡子拉碴、衣裳破烂的如同张火华一般的游侠儿。
若是宁不凡此时再入江湖,或许没有多少人能将眼前这位邋遢的如同街边小乞儿的人物,认作是天机榜首。
这一幕,柳村的几位长辈看在眼里,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们无论使出什么法子,都无法将宁不凡带回村子里。
自从上次,宁不凡与王寡妇说过一次话后,便再也没有开过口,这几个月来,他不眠不歇、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只是紧紧抱着清池剑,抬头望着天幕,像是一尊石雕。
其间,村长来过一次,在宁不凡身旁坐了数日,若有所思。
张寡妇沉不住气,焦急问道:“钰儿这是......”
村长沉吟少许,说道:“他这是在悟道,你们不要打搅他。”
人间的修道者很多,但绝大多数修道者终其一生,都不知‘悟道’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能大概猜测出,这是一个极为玄妙的状态。
王寡妇愣神片刻,狐疑道:“什么是悟道?”
村长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轻声道:“或许,类似于......白日做梦?”
‘白日做梦’这四个字,很贴切。
宁不凡明明醒着,却做了一个梦,一个古怪却真实的梦。
......
山清水秀,白日依山。
宁不凡在梦里,来到了一片翠绿竹林。
他抬眼望去,竹林尽头横着一条小溪,溪上有桥,桥的另一边,伫立着一座青瓦小院。
院子里,箫声袅袅,院子外,流水潺潺。
宁不凡闻声而至,越过木桥,跨过河畔,轻轻推开虚掩着的木门,瞧见了一位长发披散的小姑娘,正在拨弦弄箫。
入门那刻,箫声与琴音戛然而止,只余潺潺流水,仍然乱耳。
这位女子身着云烟长裙,披着一件轻纱,面容秀美,肌肤胜雪,眸子灿若星辰,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
她的眼睛......可真漂亮。
“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后山,当真好胆!”
很显然,这位姑娘的脾气,似乎有些火爆,语气不仅冰冷,还带着丝缕怒意。
宁不凡愣神片刻,心中泛起层层涟漪,他觉着这位女子很是眼熟,但空空荡荡的脑海,却没有丝毫有关于女子的回忆,便只好缄默不言。
女子见宁不凡不搭话,心中恼意更甚,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蛾眉微皱,呵斥道:
“你是个哑巴还是个傻子,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宁不凡想了一会儿,回道:“我应该不是哑巴。”
“呦,还真是个傻子......”女子面上浮现笑意,围着宁不凡走了两圈,啧啧道:“我瞧你这身打扮,也不像山上的弟子,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上的山?这座山......可不是一般人能走上来的。”
怎么上的山?
这个问题问得真好,其实宁不凡也想问,他分明是在柳树底下坐着,怎么莫名其妙便来了这里。
莫非,这是在做梦?
想到这儿,宁不凡伸出手摸向女子的脸,使劲一拧,问道:“你疼吗?”
“......”
女子先是愕然,继而羞恼,一巴掌将宁不凡的手拍飞,又是狠狠一脚将宁不凡踹倒在地,左右环视一番,见寻不到什么趁手的兵器,索性抓起桌案上摆着的六弦琴往宁不凡身上招呼去。
‘嘭!’
‘啪!’
‘轰!’
一连几十声巨响过后,女子累的气喘吁吁,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水,居高临下俯视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宁不凡,咬牙道:“